紫袍人的声音如毒蛇般钻入云澈脑海,令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九具青铜棺椁上的血色丝线蠕动着,像活物般贪婪地吮吸着云家子弟的生命力。
云澈的金瞳刺痛,视野中一切变得格外清晰——他看见每条丝线末端都连接着一个云家族人的心口,而被抽取的血脉之力正通过丝线源源不断注入棺椁。最中央那具棺椁已经泛起诡异的红光,表面浮现出与古玉相似的符文。
"玄天血脉..."云澈下意识摸向怀中的古玉,触手竟是一片滚烫。
紫袍人随手丢下大长老的头颅,缓缓抬起右手。云澈全身汗毛倒竖,本能地侧身翻滚。一道紫电擦着他的肩膀劈在城垛上,坚硬的花岗岩瞬间化为齑粉。
"反应不错。"紫袍人声音里带着猫戏老鼠的愉悦,"不愧是能自行解开第一重封印的继承者。"
云澈强忍肩膀灼痛,金瞳死死锁定紫袍人。在破妄金瞳的视野中,对方周身缠绕着浓稠如实质的紫色雾气,那是远超玄气境界的力量!更可怕的是,紫袍人胸口处悬浮着一轮紫色弯月印记,与叶清瑶提到的"暗月殿"标志一模一样。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云澈暗中运转玄气,发现体内新生的力量正在快速修复肩部伤势。
紫袍人轻笑一声,突然抬手结印。九具棺椁同时震动,其中三具轰然开启,跳出三个浑身缠绕血雾的身影。云澈瞳孔骤缩——那竟是已经死去的云家三位长老!只是此刻他们双眼泛着紫光,皮肤上爬满血色纹路,如同提线木偶般站在紫袍人身后。
"很简单。"紫袍人抚摸着其中一具血尸的头颅,"我们需要玄天血脉...完整的血脉。"
话音未落,三具血尸同时扑向城墙!云澈咬牙迎战,金瞳中血尸的动作变得缓慢清晰。他侧身避过第一具血尸的利爪,右拳裹挟着炽热玄气轰在对方胸口。
"焚天掌!"
这一掌蕴含了古玉解开封印后赋予的全新力量,血尸胸口顿时凹陷,血雾四溅。但可怕的是,倒地的血尸竟迅速爬起,伤口处血雾蠕动,转眼恢复如初。
"没用的。"紫袍人悠然道,"血尸不死不灭,除非..."
云澈无暇听他废话,因为另外两具血尸已经攻到面前。他身形如电,在狭窄的城垛上腾挪闪避,却仍被一爪撕破后背。鲜血涌出的瞬间,怀中的古玉突然剧烈震动,一股炽热洪流从胸口爆发,瞬息流遍全身!
"啊——!"
云澈仰天长啸,周身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瞳中的世界突然变了——他看见三具血尸体内各有一条紫色丝线延伸向紫袍人,而那些丝线上布满了细小的符文。
"原来如此..."云澈福至心灵,双掌如刀斩向那些丝线。金芒闪过,三条紫丝应声而断。三具血尸顿时僵立原地,继而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化为腥臭的血水。
紫袍人首次露出惊容:"破妄金瞳竟能看穿控魂丝?"
云澈喘息着站稳,发现体内力量消耗了大半。但他不能退缩,城中还有更多云家族人危在旦夕。就在他准备跃下城墙时,紫袍人突然抬手一挥。
剩余六具棺椁同时开启,又有六具血尸跳出,更可怕的是,城中各处突然升起数十道紫色光柱,每个光柱中都走出一个黑衣人,朝着城墙方向集结。
"游戏该结束了。"紫袍人声音转冷,"殿主要的是活体,但没说要完整的。"
他双手结印,六具血尸同时扑出,速度快了一倍不止!云澈勉强躲过前三具的围攻,却被第四具血尸一拳击中腹部,顿时口吐鲜血。第五具血尸的利爪直取他双眼,千钧一发之际——
"冰凝诀!"
一道蓝光从天而降,将五具血尸瞬间冻成冰雕。云澈抬头,只见叶清瑶脚踏一柄冰晶长剑凌空而立,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无血色,嘴角还挂着血丝。
"走!"她俯冲而下抓住云澈手臂,"莫长老的传送阵只能维持三息!"
云澈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便是一花。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片竹林之中。远处隐约可见青云城的轮廓,但中间隔着一道半透明的光幕。
"这是..."
"青云城三十里外的紫竹林。"叶清瑶虚弱地跪倒在地,冰晶长剑寸寸碎裂,"我用锦囊中的传送符暂时...暂时..."
她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云澈急忙扶住她,金瞳下意识开启,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叶清瑶心脉处的七道冰蓝锁链此刻清晰可见,其中三道已经出现裂痕,不断有蓝色光点从中逸散。
更令云澈震惊的是,当他试图用玄气探查时,那些锁链竟与古玉产生了某种共鸣!怀中的古玉剧烈震动,表面的纹路亮起金光,而叶清瑶心脉处的锁链则泛起蓝光,两者之间形成微妙的光晕流转。
"双月当空时,冰火可相融..."云澈想起叶清瑶的话,隐约抓住了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他小心地将叶清瑶安置在一块平坦的青石上,取出古玉放在她心口位置。奇妙的是,古玉金光与锁链蓝光交汇处,叶清瑶的呼吸渐渐平稳,那些逸散的蓝色光点也开始回流。
云澈长舒一口气,这才有机会观察四周。这片紫竹林静谧异常,连虫鸣鸟叫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远处隐约可见一座茅草小屋,门前挂着盏青灯,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莫长老的居所?"云澈想起叶清瑶的嘱托,决定先去探查。他刚起身,却听见叶清瑶微弱的声音:
"别...去..."
云澈连忙回到她身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叶清瑶艰难地撑起身子,脸色比之前好了些:"这里是玄天宗外围的紫竹迷阵,那间茅屋是阵眼幻象,贸然靠近会被困入幻境。"
她说着从腰间锦囊取出一片紫色竹叶,轻轻一吹。竹叶飘向茅屋方向,在接触青灯光晕的瞬间,整个茅屋如水中倒影般荡漾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通往竹林深处的小径。
"跟我来。"叶清瑶勉强站起,"暗月殿的人暂时找不到这里,但我们时间不多。"
云澈扶着她沿小径前行,发现两侧的紫竹排列看似杂乱,实则暗含某种规律。每走七步,竹子的颜色就会微妙变化,从深紫到淡紫再到近乎透明,循环往复。
"这些竹子..."
"是检测血脉的。"叶清瑶解释道,"非玄天宗弟子踏入此地,会被竹剑穿心。"
话音刚落,前方竹林突然分开,露出一座古朴的石亭。亭中坐着位白发老者,正自斟自饮。老者头也不抬,声音却清晰传来:
"小丫头,你坏了规矩。"
叶清瑶挣开云澈的搀扶,恭敬行礼:"莫长老,事出紧急,清瑶不得已..."
"行了。"老者抬手打断,终于抬头看向二人。云澈心头一震——这老者双眼竟是一片纯白,没有瞳孔!
但更奇怪的是,当老者"看"向云澈时,他怀中的古玉突然变得滚烫,而老者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白色眼珠中闪过一丝金芒。
"原来如此。"莫长老放下酒杯,"玄天玉选择了你。"
云澈警惕地后退半步:"您知道这块玉的来历?"
莫长老不答,反而转向叶清瑶:"丫头,你动用冰心诀强行催动传送符,心脉封印又裂开三分,再这样下去,活不过三个月。"
叶清瑶低头不语。云澈却心头巨震:"什么封印?为什么会危及生命?"
莫长老站起身,白色眼珠直视云澈:"小子,你可知自己体内流淌着什么血脉?可知你怀中古玉为何物?可知这丫头为何拼死护你?"
三个问题如同重锤砸在云澈心头。他握紧古玉,金瞳不自觉地开启:"请长老明示。"
"玄天血脉,上古时期守护天穹之界的至高血脉。"莫长老声音忽然变得缥缈,"万年前那场浩劫,玄天一族几乎灭绝,仅存的血脉被分成七份,封印在不同传人体内。"
他指向云澈的心口:"你体内是火之封印。"又指向叶清瑶:"她体内是冰之封印。而你手中的玄天玉,正是寻找其余五份封印的关键。"
云澈如遭雷击,无数碎片在脑海中拼合——父亲失踪前的欲言又止、大长老临终时复杂的眼神、叶清瑶手腕的银血...还有紫袍人所说的"完整血脉"。
"暗月殿...是想集齐七份封印?"
莫长老点头:"他们信奉的暗月之主,正是万年前被玄天一族镇压的邪神。唯有集齐七份玄天血脉,才能打破封印。"
叶清瑶突然咳嗽起来,唇角溢出一丝银血。云澈连忙扶住她,发现她心脉处的冰蓝锁链又裂开了一道。
"长老,怎么救她?"云澈声音发紧。
莫长老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块半月形玉佩——与叶清瑶给云澈的那块正好能拼合成一轮满月。
"双月当空时,冰火可相融。"他将玉佩递给云澈,"你二人的封印本是一体两面,唯有在特定天象下,借玄天玉之力才能暂时融合,互相补益。"
云澈接过玉佩,两块半月佩在接近时突然发出共鸣,一道金光一道蓝光交织升空,在暮色中形成奇异的光晕。
莫长老仰头"望"向光晕,白色眼珠中倒映出星辰轨迹:"三日后的子时,恰逢百年一遇的双月同天。那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若失败呢?"云澈沉声问。
莫长老转向叶清瑶:"丫头心脉封印将彻底崩溃,玄冰血脉暴走,方圆十里尽成冰狱。"又转向云澈:"而你体内的烈焰封印也会失控,最终...自焚而亡。"
竹林突然寂静,连风声都消失了。云澈看着怀中虚弱的叶清瑶,想起青云城的惨状,握紧了双拳。
"告诉我该怎么做。"
莫长老露出见面以来第一个笑容:"首先,你得学会控制破妄金瞳。否则,不等双月同天,你就会先被玄天玉吸干精气。"
他抬手一指,云澈怀中的古玉突然飞出,悬浮在三人中央。在夕阳余晖中,玉表面的纹路清晰可见,组成了七颗星辰的图案,其中两颗正微微发光。
"看到那两颗亮起的星了吗?"莫长老问道,"那代表已经觉醒的冰火双印。当七星齐亮时..."
"玄天血脉将重现人间。"叶清瑶轻声接道,眼中闪过一丝云澈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暮色渐深,第一颗星辰在夜空中亮起。云澈望着古玉上的星图,感到命运正将他推向一个无法回头的方向。而青云城的火光,仍在远处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