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货柜

老木匠的刨子在红木上划过，卷起的木花像朵朵浅黄的云，落在烘焙坊的地板上。吴所畏蹲在旁边递砂纸，指尖蹭过刚打磨好的木料，触感温润得像块玉。“这批货柜要做三层，”老木匠放下刨子，用卷尺量着尺寸，“下层放面粉，中层放模具，上层正好摆装饰。”

池骋拎着两箱矿泉水走进来，塑料瓶在手里撞出轻响。“刚从超市买的，”他把水递给老木匠，又拧开一瓶递给吴所畏，指尖故意碰了碰对方的唇瓣，“天热，别中暑。”转身时，看见姜小帅正踮着脚往货柜上贴贴纸，郭城宇站在后面扶着他的腰，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晃啊晃，像团揉在一起的棉花糖。

姜小帅手里的贴纸是卡通猫咪形状的，贴到第三张时突然歪了。他急得鼻尖冒汗，郭城宇伸手把贴纸撕下来，重新对位时，指尖在他腰上轻轻挠了下：“笨手笨脚的，我来帮你。”姜小帅的脸瞬间红了，伸手去推他，却被反握住手腕，两人的手指缠在一起，银镯子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中午吃饭时，张姐突然打来电话。背景里吵吵嚷嚷的，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周外甥的妈来公司闹了，”张姐的声音绷得很紧，“说我们逼得他们家破人亡，还躺在地上不肯起来。”池骋放下筷子，眉头皱了起来：“我让保安把她请出去，你别跟她纠缠，张律师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吴所畏把块排骨夹进池骋碗里：“别担心，张律师会处理好的。”池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人皮肤发麻：“我怕她去烘焙坊找你们麻烦，下午我让两个保安过来守着。”他的拇指在吴所畏手背上轻轻摩挲，“等货柜装完，我们就去海边，好好放松几天。”

下午装货柜门时，姜小帅突然发现少了两个合页。郭城宇立刻开车去建材市场买，临走前反复叮嘱：“别乱碰工具，等我回来。”姜小帅站在门口挥手，直到车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帮吴所畏递螺丝。“城宇哥总是这样，”他蹲在地上拧螺丝，声音里带着点甜，“上次我切到手，他紧张得差点把急救箱都掀翻。”

吴所畏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池骋第一次帮他修电脑的样子。那时候电脑蓝屏到半夜，池骋冒着大雨赶来，蹲在地上修了两个小时，最后累得靠在他肩上睡着，呼吸温温地扫过颈窝。他的指尖碰了碰货柜的木纹，突然觉得这些慢慢拼凑的日子，比任何精致的设计都要珍贵。

郭城宇回来时，手里还拎着个蛋糕盒。“路过甜品店时买的，”他把蛋糕递给姜小帅，奶油上的草莓还沾着水珠，“你昨天说想吃提拉米苏。”姜小帅打开盒子，挖了一勺喂到郭城宇嘴里，两人的鼻尖碰在一起，甜腻的香气在空气里漫开，连老木匠都忍不住笑了。

傍晚，货柜终于装好了。红木的柜体立在墙角，柜门的合页转得顺滑，贴在上面的猫咪贴纸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可爱的拙气。吴所畏靠在池骋怀里，看着姜小帅和郭城宇在货柜前拍照，手机的闪光灯亮了又暗，把两人的笑容定格在画面里。

回去的路上，池骋接到张律师的电话。周外甥的妈因涉嫌寻衅滋事，被警方警告了，还签了保证书，再也不许去公司或烘焙坊闹事。“她还想跟我们要赔偿，”池骋挂了电话，嘴角勾起抹冷笑，“张律师把周外甥诈骗的证据甩给她，她立马就怂了。”

车开得很慢，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吹进来。吴所畏把车窗降下点，看着外面掠过的路灯，池骋的手一直搭在他腿上，拇指在膝盖上慢慢画圈。“下周去海边，”他突然开口，“我带了件你喜欢的白衬衫，配你的牛仔裤正好。”池骋侧头看他，眼底映着街灯的光，伸手在他下巴上轻轻捏了下：“我也给你带了副墨镜，黑色的，戴起来像个小流氓。”

车停在楼下时，池骋突然倾身过来，吻落在吴所畏的唇角。带着提拉米苏的甜和矿泉水的凉，在唇齿间漫开时，吴所畏的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把这个吻加深。“明天早点来，”池骋抵着他的额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们给货柜上漆，老木匠说要刷清漆，才能保住红木的纹路。”

吴所畏推开车门，又被池骋拉住，把件薄外套披在他肩上。“晚上风大，”他的手指在领口处轻轻拢了拢，“别着凉。”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吴所畏回头看，池骋还站在楼下，车灯在他身后铺出片暖光。

进门后，吴所畏把池母送的深蓝色毛衣拿出来，搭在沙发上。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毛衣上投下淡淡的影，领口的玉兰花绣得精致，针脚里藏着说不出的温柔。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是池骋刚才塞的，甜味在舌尖慢慢散开，像这段日子里所有的暖，悄悄落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