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金楼矗立在京城的夜色中，这座曾夜夜笙歌的奢华高楼，今夜却死寂无声，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
“站住！什么人？停下！”
黑暗中，数道黑影从楼顶跃下，倭刀出鞘的寒光划破夜色。
烛火脚步未停，猩红的鬼瞳在阴影中亮起。
“杀！”为首的忍者低喝一声，两把链刃破空而来，刀刃上淬着幽蓝的毒光。
烛火抬手一抓，铁链瞬间绷直。忍者还未来得及收力，便见火元素顺着铁链奔腾而来。
“啊——！”
铁链瞬间烧得通红，忍者惨叫着松手，掌心皮肉焦糊。其余忍者见状，鬼瞳齐亮，身形如鬼魅般散开，刀光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向烛火笼罩而下。
“不知死活。”
烛火身形一闪，赤霄刀出鞘的瞬间，一道火浪横扫而出。最近的忍者被拦腰斩断，上半身还在空中翻滚，内脏已被高温烤熟。另一人刚跃至她身后，咽喉便多了一道血线，他的刀甚至还没落下。
转眼之间，地上已躺满残缺的尸体。烛火甩去刀上血迹，抬头看向烁金楼。
“该结束了。”
她的掌心火元素凝聚，一颗赤红火球呼啸而出，轰然撞入烁金楼顶层。
轰——！
爆炸的冲击波震碎所有窗棂，烈火如巨兽般吞噬整座高楼。惨叫声中，无数人影在火海中挣扎……简直如同地狱一般。
“久闻烛火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
一道身影从烈焰中缓步走出，毫发无伤。月光下，那个日本男人嘴角含笑，眼中却透着毒蛇般的阴冷。
“在下丰臣平山，天理会教主。”
“天理会的杂碎？德川家康还没把你们赶尽杀绝？”烛火冷冷地说道。“如今居然还跑到大明来撒野。”
“烛火将军何必动怒，大明如今内忧外患，为何不考虑和天理会合作？”丰臣平山笑容不变。“天理会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我们只想要一个容身之所……”
“闭嘴！”烛火怒喝，“这是我们大明自己的事，容不下你们外族插手！”
丰臣平山微微一笑，声音依旧温和：“明朝如今内忧外患，闯军肆虐，后金虎视眈眈，天理会虽曾与大明为敌，但如今局势，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不如……”
“不如什么？”烛火冷笑，“不如像当年朝鲜之战一样，让你们再驱鬼卒屠戮我大明子民？”
丰臣平山叹了口气，似是惋惜：“烛火大人，仇恨只会蒙蔽你的双眼，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再提呢，当下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是吗？”烛火的手缓缓收紧，“那你的眼睛，又看到了什么？”
丰臣平山忽然笑了。
“看到了……你的破绽！”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骤然模糊！
居合·柄当！
刀柄如毒蛇吐信，直撞烛火心窝。这一击虽不致命，却能瞬间瓦解对手防御，为后续杀招铺垫。
然而——
锵！
烛火的刀鞘精准抵住他的刀柄，借力一压，丰臣平山拔出一半的刀竟被硬生生压回鞘中！
苗刀十三势·抽刀势！
赤霄刀寒光一闪，已架在丰臣平山颈侧。
“你——”
下一瞬，他竟不退反进，任由刀刃划破脖颈，一头撞向烛火胸口！同时右手如鹰爪扣向她持刀的手腕。
柳生新阴流·无刀取·贰式！
这一招凶险至极，若成功，可空手夺白刃；若失败，则门户大开，必遭反制！
烛火眼中红光暴涨，刀锋横斩，丰臣平山的袖口被斩裂，鲜血顺着手臂滴落。他闷哼一声，急速后撤，终于拔出了自己的佩刀一期一振，这是曾属于老鬼子丰臣秀吉的名刀。
“柳生新阴流·月影！”丰臣平山的身影如鬼魅闪现，一期一振自下而上斜撩。烛火后撤半步，赤霄刀画圆格挡。
太极刀·如封似闭！
金属相击的火星尚未消散，丰臣平山已变招为“药丸自显流·蜻蜓斩”，太刀以诡异的角度连续突刺。烛火衣袖被划开三道口子，立即还以“苗刀十三势·迎推刺”。
“当！”双刀相撞，丰臣平山突然松手弃刀，右手成爪扣向烛火咽喉。
柳生新阴流·无刀取·虎卷！
烛火急退，仍被扯断一缕鬓发。
“卑鄙！”
“剑道至理，何分手段？”
丰臣平山接住下落的一期一振，瞬间摆出“示现流·青眼”构式。烛火注意到他左肋露出破绽，赤霄刀直取空门。
青城剑法·仙人指路！
然而这却是陷阱！丰臣平山突然变招为“心形刀流·四番八相·幽冥相”，刀光如鬼影般分裂，八道刀气从不同角度斩向烛火！
烛火右肩溅血，立即以“八卦刀·游身式”周旋。
然而丰臣平山并未停手，刀势再变！
示现流·猿叫一文字！
他如猿猴般腾空而起，刀气未至，凌厉的杀意已逼得烛火衣袍猎猎作响！
烛火眼神一冷，不退反进，赤霄刀骤然上挑。
苗刀十三势·逆鳞！
“锵——！”
双刀相撞，气浪炸开，周围残存的木梁轰然倒塌！
丰臣平山虎口崩裂，一期一振几乎脱手，他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烛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刀锋再进，赤霄刀贯穿丰臣平山的胸膛，鲜血顺着刀锋滴落。
他跪倒在地，一期一振“当啷”落地。
“丰臣平山，你输了！”
“不……我们……还没有输，天理会还在，总有一天……我们会打败你们，不管过几十年，还是几百年，我们……一定会打败你们……”丰臣平山被呼吸道里的血呛得不断咳嗽，他的实力算不上强，天理会教主本轮不到他，但如今天理会人才凋零。矮个子里面挑个高的也就他了。
“真是不自量力……先看看你们天理会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吧，在日本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现在教主也要死了，不过……我接受你们的挑战。”烛火拔出赤霄刀，鲜血顺着刀槽滴落。
关于如何处置烁金家通敌叛国之事，朝堂上众说纷纭，最终都决定应当满门抄斩，但烛火最终选择只将烁金全家流放。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仁慈，有的时候，活着比死更加痛苦，烁金一家所作之恶，哪怕自己放过他们，江湖派也不会放过他们。
果然，烁金家在流放途中遭遇“山匪”，全家遇害，男人被剃成月代头，女人的脸上被刺字，只有一个女孩侥幸逃脱。
烁金在血腥味中苏醒，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用沾湿的帕子擦拭她额头的伤口。剧痛让她的记忆翻涌——
烁金第一次见到丰臣平山，是在她十二岁那年的春天。
烁金家的后院很大，种满了名贵的花木，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处处彰显着豪门的富贵。可烁金却觉得，这里冷得像一座冰窖。
她的父亲是烁金家的家主，整日忙于商贾之事，极少归家。母亲则沉迷于琴棋书画，偶尔看她一眼，也只是淡淡地问一句功课如何，便不再多言。府里的下人虽然敬畏她，却从不会真正亲近她。
她常常一个人坐在后院的小亭子里，看着池中的锦鲤游动，数着日子过。
直到那一天。
“小丫头，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一丝异国的腔调。烁金抬头，看见一个身着靛青色直缀的男子站在亭外，腰间悬着一柄漆黑的太刀，刀鞘上缠绕着暗金色的藤纹。他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像是琥珀般温润。
烁金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府里很少有人会主动和她说话，更不会有人叫她“小丫头”。
男人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块油纸包裹的麦芽糖，递了过来。
“吃吗？”
烁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我叫丰臣平山。”男人在她身旁坐下，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她，“从今天起，我会教你剑术。”
烁金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父亲……让你来的？”
丰臣平山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是对待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
“你想学剑吗？”
丰臣平山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一把小小的木刀塞进她掌心。
“剑，不是用来杀人的。”他的声音很平静，“而是用来保护重要之物的。”
从那以后，丰臣平山成了烁金生命里唯一的光。
他教她握剑的姿势，教她如何呼吸，如何在挥剑时保持平衡。他从不苛责她，哪怕她练得再差，他也只是笑着摇摇头，然后重新示范一遍。
有时候，烁金练累了，丰臣平山会带她去街市上买糖葫芦，或者坐在后院的小亭子里，给她讲海外的故事。他说起东瀛的樱花，说起朝鲜的雪，说起南洋的风浪。
烁金常常想，如果丰臣平山是自己的父亲该多好。
有次，她在后院练剑时不小心摔倒了，膝盖磕在石阶上，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咬着嘴唇，硬是没让自己哭出声。
可丰臣平山却立刻丢下手中的书，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疼吗？”他问。
烁金摇摇头，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丰臣平山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按在她的伤口上。
“小丫头，哭没什么可羞耻的。”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但你要记住，武士的眼泪，不该为疼痛而流。”
烁金抬头看他：“那……该为什么而流？”
丰臣平山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是笑了笑。
“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知道。”
在烁金心里，丰臣平山早就是自己的亲人了。
他比父亲更严厉，比母亲更温柔。他会在她练剑时毫不留情地指出她的错误，也会在她生病时整夜守在床前。
“你醒了。”陌生的男人开口，“在下源九矅，天理会新任教主。”
“我的家人……”烁金昏迷前最后的回忆是一个蒙面的年轻女子一剑刺穿了父亲的心脏，青蓝色的鬼瞳闪烁着微光。
“很遗憾，在下实力有限……没有能力救下所有人……”
源九曜沉默着捧出一把打刀。刀鞘上刻着蜻蜓纹样，在月光下泛着青芒。
“蜻蛉切。”他轻抚刀镡，“丰臣君用三个月寻访名匠，将本多忠胜的枪头重铸为刀，原本打算在您生日那天亲手送给你，现在只能由在下代为相送了。”
烁金颤抖着拔刀。刀身映出她破碎的倒影，刃纹如流水般清澈，这是最高级的“皆烧”工艺。
“他说……”源九曜模仿着丰臣平山的口吻，“那孩子总嫌打刀太重，这样改造刚好。”
一封泛黄的信从刀袋滑落：“金儿：若见此信，为师已赴黄泉，莫哭，武士不该为既定之事流泪……不要报仇，刀剑承载的不是仇恨，而是守护的意志……天理会将前往南洋……”
“老师最后……痛苦吗？”
“烛火将军给了他武者应有的结局。”源九矅顿了顿，“一刀穿心。”
“对了，天理会要撤离大明了。”源九矅起身系紧斗篷，拿起佩刀“童子切安纲”，接着递给烁金一袋钱，里面除了银两，还有枚古旧的永乐通宝，正是当年丰臣秀吉从朝鲜掠走的战利品。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大明正在四处搜捕天理会残党，我每多待一分钟都有危险，烁金小姐，您多保重。”
烁金轻抚刀身，冰冷的刀深上似乎还残留着丰臣平山的温度，她闭上眼，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这一次，她的眼泪，是为了复仇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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