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你知道后果!”
沈叙白最后那句话,如同冰锥狠狠砸在地上,带着血腥的戾气和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他甚至没有再看几乎瘫软在地的沈落落一眼,猛地掐断电话,高大的身影裹挟着骇人的风暴,几步就冲到了别墅门口!
“砰——!”
厚重的实木门被他狠狠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房间似乎都随之震颤了一下!
巨大的关门声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落落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上!她猛地一颤,从极致的惊骇和僵硬中回过神来。
念念……被带走了?!被Evelyn的人?!在沈叙白布下天罗地地的所谓“最高规格”安全点里?!
这个消息像一颗在她脑子里爆炸的炸弹,瞬间摧毁了所有理智和思考能力!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灭顶!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撕扯,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念念——!!!”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喉咙,带着血沫和彻底的崩溃!她像疯了一样从地板上爬起来,踉跄着扑向那扇紧闭的大门,双手疯狂地拍打着坚硬冰冷的木门,指甲在光滑的漆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开门!放我出去!我的念念!把念念还给我!!”她嘶吼着,哭喊着,所有的体面和冷静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母亲最原始、最绝望的疯狂,“沈叙白!你混蛋!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啊——!!”
门外死寂一片。只有她绝望的哭喊和拍门声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显得格外渺小和无力。厚重的门扉如同冰冷的山峦,纹丝不动,将她所有的希望彻底隔绝。
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最终压垮了她。她沿着冰冷的门板滑坐下去,身体因为剧烈的哭泣而无法控制地抽搐,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很快就打湿了衣襟和前额散落的头发。世界一片黑暗,只剩下失去女儿的巨大恐慌和无边无际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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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湿地疗养院外围,指挥节点车內。
气氛降到了绝对零度。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原本代表绝对安全的绿色网格图已经彻底被刺目的红色警报覆盖!无数光点正在屏幕上疯狂闪烁、移动,代表着一支支被瞬间激活的特勤小队。
林晚坐在主控台前,脸色冰冷如霜,眼神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军刺,看不到一丝一毫之前的刻意柔和。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得只剩残影,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出,冷静、清晰、不带任何情绪波动,却蕴含着足以冻结血液的杀意:
“所有单位注意,‘蜂巢’协议全面启动。重复,‘蜂巢’协议启动。” “A组,封锁东侧水路所有出入口,包括水下管道,启用声波干扰,一只鱼都不准放过。” “B组,控制西侧公路及所有林间小道,设置物理路障,启动人脸识别无人机群,进行地毯式扫描。” “C组,潜入疗养院内部,目标:找出并清除内部鼹鼠,回收所有监控日志,我要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D组,技术支援,接管片区所有通讯基站和网络节点,实施最高级别电子静默,屏蔽一切非授权信号,反向追踪任何试图外联的异常源!” “‘暗桩’激活!代号‘夜莺’、‘旅鸫’、‘鹪鹩’,报告你们的位置和目标动向!”
她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雨点,精准地砸向每一个作战单元。屏幕上,代表不同小组的光点如同被注入生命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效率开始移动、布控、封锁。整个湿地公园在瞬间变成了一张无形而致命的巨网,正在急速收紧。
“‘蜂后’,这里是‘夜莺’。”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冰冷电子音在加密频道中响起,“目标车辆,黑色奔驰商务,车牌疑似伪造,正沿三号备用碎石路向东南方向逃窜,时速约80公里。车内有四名成年男性,一名女性……和一名幼童。幼童处于睡眠或昏迷状态。重复,发现幼童。”
幼童!念念!
林晚的眼神骤然缩紧!指尖在键盘上猛地一敲! “确认目标!‘夜莺’,保持安全距离尾随,实时传输画面和坐标!‘猎鹰’小组!东南方向三号碎石路!拦截它!优先确保幼童安全!”
“收到!” “猎鹰明白!”
屏幕上,代表拦截小组的光点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改变方向,朝着东南方疾驰而去!
命令下达完毕,林晚没有丝毫停顿,立刻切换了另一个极其隐秘的通讯频道,这个频道的加密等级甚至远超之前的作战指挥频道。
频道接通,那边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平稳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林晚对着麦克风,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却更快,带着一种绝对的冷静和精准: “渔夫已撒网,东南方向三号碎石路,鱼已入网。” “蜂群已就位,正在收网。” “但水底有暗流,‘旁观者’的干扰比预期更强,可能影响收网精度。” “请求启动‘深水声纳’,扫描暗流源头。”
频道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经过特殊处理的、冰冷得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只回了两个字: “批准。”
通话切断。
林晚立刻在控制台上输入了一连串极其复杂的指令。屏幕一角,一个原本处于灰色待机状态的程序被激活,开始疯狂运行,试图穿透一层层电子迷雾,追踪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不断释放干扰的“旁观者”信号源。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同时监控着主屏幕上追捕行动的进展和角落里那个反追踪程序的运行数据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擦拭的动作都显得多余而浪费时间。
整个指挥节点车内,只剩下仪器低沉的运行嗡鸣、加密频道里偶尔传来的极其简短的汇报声,以及林晚指尖敲击键盘发出的、如同战鼓般急促而冰冷的节奏。
一场无声的、却关乎生死的电子与现实的双重围猎,正在这片看似宁静的湿地夜幕下,激烈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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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别墅内。
沈落落的哭声已经渐渐微弱下去,变成了绝望而无助的呜咽。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纹丝不动的门板,眼睛红肿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时间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用钝刀切割她的心脏。念念在哪里?她害怕吗?那些带走她的人会伤害她吗?无数的可怕念头在她脑海中疯狂肆虐,几乎要将她逼疯。
就在她彻底被绝望吞噬的时候——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震动声,从她随身的双肩包里传了出来!
沈落落浑身猛地一僵!哭声戛然而止!
这个震动……不是她的手机!她的手机早就被沈叙白屏蔽了信号!而且,这个震动模式很奇特,短促而富有节奏,像是某种……特定的提示音!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到沙发边,颤抖着手扯过自己的双肩包,疯狂地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绘本、纸巾、念念的小水壶、几件零碎物品……然后,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品牌标识、薄如蝉翼的折叠手机!
此刻,那个陌生的手机屏幕正在发出幽蓝色的微光,伴随着那独特的、短促的震动!
这是谁的手机?!什么时候在她包里的?!
沈落落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惊愕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她颤抖着伸出手,拿起那只冰冷的陌生手机。
屏幕亮着,没有显示号码,只有一条刚刚接收到的、来自未知联系人的文字信息:
【想见你女儿吗?单独来码头东侧红色浮标处。现在。只准你一个人。敢告诉任何人,立刻撕票。】
信息的最后,附着一个极其简单的、用像素点组成的红色毒蛇“S”符号!
是那些人!是带走念念的人!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联系她?!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再次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他们是怎么把这个手机放进她包里的?!那个内鬼?!沈叙白不是已经去处理了吗?!
【想见你女儿吗?】 【单独来。】 【立刻撕票。】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她的眼睛,扎进她的心脏!
去?还是不去?
这明显是一个陷阱!一个针对她的、赤裸裸的陷阱!对方的目的根本不是念念,而是她!或者说,是她所代表的某种“价值”?
如果告诉沈叙白……信息里说了,“立刻撕票”!她不敢想象那后果!
如果不去……念念怎么办?!
巨大的矛盾和恐惧疯狂地撕扯着沈落落!她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
就在这时——
“砰!砰!砰!”
别墅外面,远处的夜空下,突然传来了几声极其沉闷的、像是重物撞击又像是消音武器射击的诡异声响!打破了湿地夜晚虚假的宁静!
紧接着,似乎有隐约的警报声和混乱的脚步声从较远的地方传来!
发生了什么?!是沈叙白的人和他们交火了吗?!念念会不会有危险?!
手机屏幕上那条冰冷的信息和那个毒蛇符号,如同恶魔的低语,在她眼前疯狂闪烁。
【单独来。】 【现在。】 【立刻撕票。】
没有时间了!
沈落落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孤注一掷的疯狂!她死死攥紧了那只冰冷的陌生手机,指甲几乎要嵌进屏幕里!
去!
她必须去!为了念念!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她也必须去!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甚至顾不上擦掉脸上的泪痕,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客厅,寻找着可以离开这里的途径。大门被反锁了,窗户……对!窗户!
她跌跌撞撞地冲向客厅一侧的落地窗。幸运的是,或许是为了紧急疏散考虑,这里的窗户并没有被完全锁死!
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那扇沉重的落地窗!
夜晚冰冷的、带着水汽和芦苇气息的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她浑身一颤!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奢华却令人窒息的囚笼,然后咬紧牙关,攥紧那只如同恶魔请柬般的手机,义无反顾地、踉跄地冲入了外面浓重的夜色之中,朝着信息里指示的码头东侧红色浮标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而去!
单薄的身影很快就被漆黑的夜幕和摇曳的芦苇丛吞噬。
只留下那扇洞开的落地窗,如同一个沉默的伤口,对着外面一片混乱和未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