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换乘通道的灯光照在玻璃上，映出千濑的侧影，她停下脚步，手指掠过发间，指尖触到一处空隙——那根最细的银簪不见了，只剩发丝微微晃动
她没皱眉，只是把包带往上提了提，转身走回自动售票机前，机器屏幕还停在“系统维护中”的提示页，她没碰键盘，而是抽出钢笔，笔尖轻轻抵住读卡槽边缘，钢笔内层的芯片微微发热，三秒后，一段缓存数据流入视野角落的光屏
画面抖了一下，是三分钟前的监控回放：她站在闸机前，身后一个穿灰色制服的保洁员推着拖车经过，拖把杆顶端有个不起眼的金属环，在她身后停顿了0.8秒，接着一道微弱蓝光闪了闪
她收回钢笔，目光落在保洁员肩章上的编号：X-07-9
和排练厅那台升降台的型号，只差一个后缀
她转身走向出口，脚步没乱，但食指开始无意识敲击包带，一下，两下，三下——这是她读取记忆的前兆，光屏安静地浮在视野右下角，没有任务刷新，也没有警告
这不对，发簪上有笙笙特制的信号涂层，一旦脱离佩戴者体温超过两分钟，系统该有反应，可现在，连光点都没动
她走出地铁站，风卷着落叶打在小腿上，街对面那家音像店还在，橱窗里的《卡门》海报换了角度，夜莺闭眼的侧脸正对着路口，她盯着看了两秒，抬脚过马路
店门铃“叮”了一声，她没直接走向唱片区，而是先绕到角落的旧磁带架，假装翻找，手指掠过一排标签，耳朵却在捕捉店内信号波动，耳钉微微发烫，她知道那是接收到异常频段的提示
她慢慢挪到《卡门》黑胶陈列区，指尖搭上封套边缘，耳钉贴上去的瞬间，一股微弱但规律的脉冲传入神经——哒、哒哒、哒哒哒、哒
是节奏
她闭了闭眼，把节奏换算成音符，掌心悄悄划下：C-A-M-I-N-E
刚写完，店内广播突然切换成一段交响乐前奏，正是《卡门》序曲，她没动，但耳钉温度骤升，脉冲戛然而止
她抽出唱片，翻看封底，制作信息密密麻麻，但她只盯着一行小字：录制时间——1997年4月15日，凌晨3:14
314.15
她记住了这个频率
走出音像店，她拐进旁边的小巷，在垃圾桶盖上轻轻敲了三下钢笔，光屏终于闪了一下：【检测到加密信号源，匹配度87%】
没等她反应，头顶“啪”一声
她抬头，天花板什么都没有
“知道了，”她低声，“就一杯。”
她没再进便利店，而是直接走向街角的《星光重启》选秀报名点，玻璃房搭得简陋，里面坐着三个评委，每人耳朵里都塞着黑色耳钉，款式统一，反光发乌
她走过去，递上身份证
“姓名？”
“千濑”
“年龄？”
“二十”
“才艺？”
她笑了笑：“会点老派的手艺，比如用八音盒听信号”
评委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接话，只示意她填表，她接过笔，故意手一滑，水杯打翻，水顺着袖口流下，浸湿了左肩衬衫
她没擦，反而借着低头整理的动作，让布料自然滑落，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月牙形的旧疤
评委中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瞳孔猛地一缩，手指在桌下快速点了两下耳钉
她装作没看见，一边填表一边用指尖在桌面轻敲——C-A-M-I-N-E的节奏，正好是母亲八音盒发条转动的频率
三秒后，她视野角落的光屏闪出红字：【检测到同步信号传输，频率314.15Hz，来源：评委终端】
她收回手，把报名表推过去。编号栏印着一行字：S-07-01
光屏瞬间刷新：【觉醒任务更新】
【任务类型：助力女性】
【目标：阻止林夏被淘汰】
【倒计时：71:59:48】
她没动声色，只问了一句：“我能改才艺吗？”
“不能”
“那如果我被淘汰，能知道原因吗？”
评委笑了：“这节目不讲原因，只讲结果。”
她点点头，转身走出报名点，阳光刺眼，她没戴墨镜，但左眼下的泪痣已经开始泛红
她走进街角那家便利店，推门时风铃响了，收银员抬头：“老样子？”
“冰奶茶，不加糖。”
她扫码付款，接过杯子时，天花板又是一阵橡皮糖雨，糖粒砸在肩上，弹开，落在地面排成一行——短、短、长、短、长、长、短
摩斯密码：S-H-E- -I-S- -Y-O-U
她低头看手里的任务光屏，忽然用钢笔尖划破指尖，血滴落在“阻止林夏被淘汰”那行字上
界面闪了一下，浮现一行极小的字：【编号07关联度98.7%】
她擦掉血迹，把奶茶放回柜台：“退了。”
收银员愣了下：“你不是刚买？”
“甜得发苦。”她抽出钢笔，在付款单背面写了个“7”，笔尖用力，纸面划出细痕
收银员找零时，递来一枚硬币，她接过来，拇指一捻——背面刻着一个微型“7”，和地铁票上的划痕一模一样
她把硬币装进西装内袋，走出店门
街对面，报名点的玻璃房里，三个评委还在低头写东西，金丝眼镜男忽然抬头，望向她离开的方向，他耳中的黑色耳钉闪了闪
她没回头，而是拐进旁边一条窄巷，靠墙站定，钢笔在掌心转了一圈，笔尖轻点墙壁，读取砖块批次编号，光屏刷新：【建筑材料来源：萧氏地产附属工厂，批次X-07】
她把钢笔插回口袋，手指摸到内衬那道细线——芯片还在，温度正常
但任务光屏突然震动，红字闪烁：【警告：目标身份未确认，任务逻辑异常】
她眯了下眼
系统从不会质疑任务本身，只会提示完成方式，这次却在质疑“目标”
她想起音像店那段脉冲，想起报名时那道疤痕的反应，想起硬币上的“7”，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编号系统，而“林夏”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过
除非——
她忽然抬手，用指甲在墙上轻轻划了一道弧线
她闭了下眼，再睁开时，视线仿佛穿透墙壁，看见某个排练厅的升降台正在缓缓启动，齿轮咬合，离心装置开始旋转
可那不是预演
是倒计时
她收回手，袖口滑出半截钢笔，笔尖在墙缝一挑，卡进一道金属接缝，她没用力，只是让笔尖微微发烫，释放出一段反向频段信号
三秒后，光屏刷新：【检测到回应信号，来源：S-07-01终端】
报名编号，反向回应了她
她把钢笔收回，转身走向地铁口，风掀起西装一角，露出内袋边缘——那张排班表还在，血迹已经干透，变成深褐色，她在“老吴”旁边写的“乔安”两个字，墨迹清晰
地铁站里，自动售票机屏幕恢复正常，她刷了卡，顺利出票
进站时，闸机嘀了一声，门开了
她走进车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对面座位空着，她盯着那张椅子，忽然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左眼下的泪痣
指尖离开时，那颗痣已经不红了
列车启动，她闭上眼，光屏在视野角落静静浮着，任务倒计时跳动：71:58:23
忽然，她睁开眼，从包里抽出排班表，翻到背面，刚写完“乔安”，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滴”——像是某种设备启动的提示音
她猛地抬头
正前方五十米外，一个穿灰色卫衣的女孩正低头走过斑马线，后颈处有块皮肤微微凸起，像被蚊子叮过
女孩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千濑的手滑进西装口袋，紧紧握住钢笔
女孩转身走进一栋写字楼，门禁刷得极快，像是常来，千濑没跟，只站在原地，指尖在钢笔夹层轻轻一按——芯片还在，温度正常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17:23
距离系统刷新还有六小时
她转身走向地铁口，路过一家音像店。橱窗里《卡门》海报还在，那只闭眼的夜莺标记清晰可见。她脚步没停，但手指在口袋里轻轻一捏，钢笔夹层里的芯片微微发烫。
地铁站入口，她停下买票。自动售票机屏幕闪了下，跳出一行错误提示：“系统维护中，请稍后再试。”
她换了一台机器，顺利出票。
进站时，闸机嘀了一声，门没开。她退后，再刷一次，还是卡住。
身后排队的人开始不耐烦。
她低头看票卡，边缘有一道细痕，像是被什么划过。
她把票卡翻过来，对着灯光——那道痕，是人为刻上去的，形状像一个倒置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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