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停稳，千濑的手还搭在车门把手上，她把钢笔从风衣内袋抽出来，笔尖朝下，金属夹在路灯下一闪
副驾的乔安歪着头，嘴唇发干，呼吸一高一低，笙笙从驾驶座转过身，指尖在乔安颈侧一搭，“烧得不像醉酒。”她声音压得低，“瞳孔反应迟，后颈这块，烫得像通了电。”
千濑没应，只把耳钉贴上乔安手腕内侧，扫描口朝下，三秒后，耳钉内壁凝出一点灰白结晶，像盐粒，又不像，她捻了捻，指尖发麻
“跟B2那针管里的东西一样。”她收手，推门下车
公寓楼道灯坏了两盏，千濑一手扶着乔安肩膀，一手握着钢笔，一步步往上，台阶尽头那扇门刚打开，月光就斜劈进来，正落在乔安脸上，她眼皮猛地一跳，瞳孔骤然泛蓝
千濑脚步一顿
这反应，跟林夏被注射时一模一样（她沉思）
她把人放倒在沙发上，手指蹭了蹭耳钉，调出刚才的扫描数据，系统没提示，光屏黑着，她皱眉，抽出母亲那支钢笔，笔尖轻轻抵住乔安后颈芯片边缘
笔身一震
眼前猛地炸开——
无影灯惨白，七具玻璃舱并列排开，舱内少女皆闭眼，后颈泛光，最左边那具，左眼下有颗泪痣，正哼着《破碎的月光》。镜头拉近，舱体标签写着“LY-07”，液体缓缓流动，她睫毛颤了颤
画面戛然而止
千濑踉跄后退半步，背撞上墙，光屏闪出一行字：【记忆残留读取成功，真我之力解封1.8%】
她喘了口气，低头看钢笔，笔尖还在抖
“LY-07……”她低声念
乔安突然抽搐，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姐姐……别关灯……你会发光的……”
千濑猛地抬头。
发光？不是比喻？
她迅速从怀里掏出那本编剧本子，翻到第47页。背面那行刻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夜莺不会死，她只是换了嗓子。”她把耳钉对准刻痕，激活残留数据流，荧光符号浮现——那个被掰歪的“川”字。
她指尖在符号上划过，脑中突然闪过B2病房里那串摩斯电码，三横一竖，末尾歪角——不是“川”，是“L”和“Y”的组合变体
LY！
她把“LY-07”和林夏的“LY-37”并列写在手心，前者是初代，后者是第37号复制体，中间差了三十个迭代
可乔安叫的“姐姐”，是哪一个？
她想起母亲日记里那句：“夜莺计划，以一人之声，赋万人之形。”当时以为是隐喻，现在看，是实录
她缓缓把钢笔从乔安后颈移开，乔安呼吸终于平稳，额头冷汗浸湿了发丝
千濑坐到窗边，把钢笔平放在掌心，月光移转，照在笔夹上，反射出一道细光，正好扫过那行刻痕
“夜莺不会死，她只是换了嗓子。”
她盯着那句话，忽然意识到什么。
嗓子，不是声音
是载体……
她们不是在复制人，是在转移意识——把一个人的“声纹”“记忆”“情绪反应”，一层层移植进新的身体，LY-07是起点，LY-37是终端，而乔安……是中间的处理器
她指尖敲了敲桌面，三轻两重，停顿，这是读取记忆的预备动作
系统光屏突然亮起，红色警告浮现：【检测到同频脑波残留，建议终止接触】
她没动
乔安又喃喃出声：“姐姐……你别走……他们要把灯关了……你会看不见的……”
千濑心头一紧
看不见？不是失明
是断电
她猛地想起闪回画面里，那盏始终亮着的无影灯，其他舱体都暗着，只有LY-07的灯亮着，那不是照明，是维生系统
她们不是在做克隆，是在养“原版”。
她把钢笔翻过来，笔夹内侧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几乎看不见。她凑近，用耳钉反光一照——
“LY-07=声源母体”。
她呼吸一滞
母亲的声音，还在某个地方活着
窗外风起，窗帘被吹开一角，月光直射进来，照在钢笔上，那行“夜莺不会死”的刻痕突然清晰得刺眼
系统光屏静了三秒，忽然跳出金色任务框：【觉醒任务更新：获取克隆人源代码】
千濑盯着那行字，没点确认
她知道这任务意味着什么——一旦她开始追查源代码，财阀的防御机制就会启动，萧震霆的猎豹会闻到血味
可她更清楚，乔安叫的“发光姐姐”，不是幻觉
是信号
她把钢笔插回西装口袋，布料上的纳米涂层在月光下泛出哑光，她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左眼下的泪痣
它有点烫
乔安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呢喃：“姐姐……你还在唱歌吗？”
千濑没回头，只低声说：“在。”
她站起身，走到厨房，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 水有点凉，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住心口那股闷烧的火
她把瓶子放下，指尖在瓶身敲了四下
这是她十六岁在“斩月”训练时的暗号：目标确认，准备布网
她回到客厅，蹲在乔安面前，轻声问：“你说的发光姐姐，她长什么样？”
乔安眼皮颤了颤，嘴唇动了动：“左眼下面……有颗痣……她唱歌的时候，灯会亮起来……像星星……”
千濑静静看着她
泪痣，歌声，发光
不是克隆
是继承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母亲的钢笔能触发记忆闪回——它不只是存储器，是钥匙，而乔安，是被设定成能响应这把钥匙的“接收端”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整座城市灯火通明
她轻声说：“你不是处理器。”
“你是信使。”
乔安在沙发上动了动，手垂到地板上，指尖微微抽搐
千濑蹲下，把她的手放回沙发，就在指尖离开的瞬间，乔安的手突然反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她睁开眼，瞳孔泛着幽蓝，直勾勾盯着千濑，声音清晰：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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