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那只手搁在她肩上，凉得很，跟刚从冰柜里拿出来似的
千濑没扭头，只把车门往外推了推，西装袖子蹭过那手腕，顺手把母亲的钢笔从口袋里抽出半截，笔尖冲外
“萧总的人，”她语气轻松，“都爱玩这套突然袭击？”
“不是萧总。”声音从后面来，是乔安，喘得有点急，手指还搭在她肩上没拿开，“我……我刚从剪辑室跑出来的，他们要送我走。”
千濑这才转脸，乔安头发乱糟糟的，耳后贴的假皮没撕净，露出一截银灰色的金属边，手里死死攥着个U盘，指节发白
“你拿了什么？”千濑问
“唐诗的直播备份。”乔安咽了口唾沫，“还有……她和经纪人的转账记录，代笔合同的扫描件，全在这儿，他们今晚就要删光。”
千濑盯着U盘看了两秒，忽然笑了，她把笔塞回口袋，掏出手机，屏幕亮了，直播软件图标跳出来
“行啊。”她拇指在图标上一划，“那就现在播。”
她没开美颜，也没调滤镜，镜头直接对准左眼下那颗泪痣，痣有点红
“大家好啊。”她声音轻轻的还有点欠欠的，“我是千濑，就是你们昨天喊着要我道歉的那个导师。”
弹幕炸了
【她脸皮真厚】
【滚！还我唐诗！】
【文化人不能被你们毁了！】
【楼上的别给我笑死，你家文化人连小学诗都背不来写不会】
【纯路人这没什么好道歉的吧不是ts自己的问题吗】……
千濑不急，慢悠悠把U盘插进转接头，连上手机，一边点文件夹，一边冲镜头眨了眨眼看了看评论：“耶？还是有人懂的嘛，你们不是要证据吗？我给你们。”
第一条视频——唐诗坐在镜子前，经纪人把一份合同推过来，上面写着“文案代写服务协议”，金额七位数，唐诗看都没看，签字
弹幕愣了半秒
【这……这能是P的吧？】
【合同没盖章啊】
【我就知道有反转！】
千濑笑了笑，手指一滑，第二条音频响了——唐诗在电话里笑：“粉丝真好骗，我说‘文化不能被玷污’，他们就举着横幅冲大楼，啧，比狗还听话。”
全场静了
她把音量拉大，让那句“比狗还听话”重复了三遍，然后抬头，眼神亮得吓人：“你们昨天冲后台，是为了她，可她，是怎么说你们的？”
弹幕开始滚动。
【我靠……真的假的？】
【这声音……好像是唐诗】
【笑死我了唐诗的粉丝呢快出来hhhhhh】
【这姐还重复了三遍，虾仁猪心呀】
就在这时，直播右下角弹出个小窗——唐诗自己开播了，背景是节目组的红墙，穿高定礼服，妆完美，正要说话
千濑眼皮都没动，指尖在手机边上敲了三下，节奏像打拍子，下一秒，珍珠耳钉轻轻碰了下边框，纳米涂层微微发烫，直播链接直接冲上热搜第一，唐诗的直播间被挤崩了
“不好意思。”千濑对着镜头笑，“信号好像不太好。”
话音刚落，唐诗账号发了条微博：“我从未说过那种话！有人伪造我的声音！”
千濑截图，放大，指着发布时间：“三分钟前，可你们听好了——”
她点开一段新录音，经纪人打电话：“等她发完辟谣，立刻启动AI生成‘童年受虐’人设，眼泪要真实，背景音乐用《月光曲》。”
弹幕炸穿了
【AI造人设？】
【所以之前哭诉都是假的？】
【我他妈追了个什么玩意儿……】
【被当狗耍好样的布鲁斯…】
千濑放完录音，轻轻叹了口气：“你们觉得她可怜？可你们知道，她连‘共情’这个词，是怎么学会的吗？”
她点开最后一段视频——唐诗坐在训练室，面前摆着二十四支笔，每支写着不同名人的语录，她机械地抄：“善良是一种修养”“文化是民族的根”“我要做有内涵的艺人”。
镜头一转，她把纸揉成团，吐了口口水：“写这些废话，真恶心。”
千濑关掉视频，静静看着镜头：“她不是文化人，她是文化人偶。而操控她的手——”
她顿了顿，声音冷下来：“就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数着钱。”
弹幕疯了
【我要退粉！】
【这节目组必须查！】
【唐诗出来解释！】
【路人路过：蒜鸟蒜鸟都不泳衣】
【楼上的可劲添乱】
就在这时，唐诗的直播突然恢复，她脸色发青，额角冒汗，像是被人按在镜头前
“我没有……”她声音发抖，“那些不是我……”
千濑盯着她，忽然轻声问：“你背《春江花月夜》的时候，是不是总漏第三句？‘江畔何人初见月’——你每次都跳过去，对不对？”
唐诗猛地一颤
“因为镇定剂会影响记忆。”千濑说，“你从小就被打‘情绪稳定剂’，记不住长句子，也分不清真假，他们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对吧？”
唐诗呼吸乱了，手指死死抠住椅子扶手
千濑没再问，只把镜头缓缓转向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林夏后颈的银杏纹身，编号37-04
“这个人，你们可能不认识。”她说，“但她和唐诗，是一批‘产品’。”
她话没说完，唐诗突然尖叫，猛地扯下左边假发片
金属反光
指甲盖大小的芯片嵌在耳后皮肤下，编号清晰：夜莺08-37
直播间死寂
千濑把照片和直播画面并列，放大编号
“37。”她轻声说，“不是巧合。”
弹幕停了两秒，然后像火山喷发
【芯片？！】
【他们给人装芯片？！】
【我丢！这不是人！是机器！】
唐诗瘫在椅子上，眼神空了，张了张嘴，只发出呜咽
千濑悄悄把背景音乐换成一段老式胶片机的杂音——秦昭埋的交叉剪辑密钥，芯片露出来的瞬间，音频触发，系统自动抓帧，高清定格，编号弹在屏幕中央
“这是证据。”她说，“不是阴谋，不是黑粉造谣，是他们自己盖的章哦。”
她顿了顿，看着镜头，声音像聊天：“你们追的偶像，是假的，可你们的愤怒，是真的呀，别让他们再骗你了。”
唐诗突然站起来，摇摇晃晃扑向镜头，喊着：“我不是……我不是……”
下一秒，她的直播间被强制关闭
千濑关掉直播，手机黑了，她靠在座位上，闭了闭眼
系统光屏浮出来：
【任务完成：斩断文化操控链】
【真我之力解封度：17%】
【解锁新属性：共情预判（初级）】
她睁开眼，嘴角微微扬起
乔安还在旁边抖，手心全是汗，千濑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把她的手握进自己掌心
“别怕。”她说，“你刚才，做得很好。”
乔安抬头，眼眶红了
千濑从西装内袋抽出张纸巾，轻轻擦掉她耳后残留的胶水，动作很轻
“你知道吗？”她忽然说，“你和林夏，长得真像。”
乔安一愣
千濑没解释，只把U盘拔出来，塞进自己口袋，拿起手机，打开备忘录，打了一行字：
“夜莺08-37，匹配成功。”
她刚删掉最后一个字，手机震了
新消息：
“废料清理进度50%，继续推进。”
她盯着屏幕，食指在手机边上敲了四下
像打拍子
也像在等下一首开场
她把手机翻过来，屏幕朝下扣在腿上，伸手，轻轻拍了拍乔安的手背
“走吧。”她说，“我们还有事要做。”
车门打开，夜风灌进来
她刚迈出一只脚，远处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嗒、嗒、嗒
很慢
很稳
像是故意走给她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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