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肆抬眼时,正瞧见沈墨倦伏案办公的侧影。他也有样学样地执起笔,在空白的纸页上潦草地写下几行限制线索。可笔尖悬停半晌,能落墨的嫌疑人竟寥寥无几——除了那两段模糊视频与几张零散照片,竟再寻不出半分实证。
他无意识地咬住笔尾,思绪仿佛被抽空的枯井。正踌躇间,忽而向左瞥去。
霎时跌进一片鎏金织就的光晕里。
午后的阳光恰为少年镀上流动的金边,那右眼在光瀑浸润中化作稀世的金银琉璃,瞳孔深处仿佛藏着被揉碎的星辰。沈云肆怔怔地望着,只觉得那双眼盛得下整个盛夏的天光云影,教人甘愿沉溺其中,再寻归路。沈云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描摹起对方的五官——那鼻梁高挺如山脊,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流转间自带三分风流。他在心底暗骂:沈墨倦这东西,长的像狐狸精。他配吗?
沈墨倦敏锐地捕捉到那道凝视,他轻轻歪头,笑盈盈地迎上沈云肆的视线:“哥哥,你看我干什么?”
沈云肆心头一跳,面上却强作镇定:“谁看你了?跟你长得有多好看似的。”
“哦?”沈墨倦眼尾微扬,笑意更深,“那哥哥觉得……我好看吗?”
“你?”沈云肆嗤笑一声,别过脸去,“比我差得远呢。”
沈墨倦但笑不语。见他没再接话,沈云肆无趣地撇撇嘴,小声咕哝了句“无聊”,便重新趴回桌上,笔尖在纸页上漫无目的地涂画。
思绪很快飘回案子上——姓许的那老东西,当真不是个玩意儿!半点线索也不留,存心要把他逼疯。沈云肆在内心咬牙切齿:若真叫自己逮着那家伙,定要叫他尝尝苦头!用异能把他们统统吹上天去,看他们还怎么说!沈云肆脑海中已浮现出许多解气的画面,他想着想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带着邪气的笑。
沈云肆想着想着,竟伏在案上昏昏睡去。再醒来时,斜阳已将天际染成橘红,他瞥向墙上的钟——下午四点半。
身上不知何时多了条绒毯,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他那位“好弟弟”的关心。沈云肆环顾四周,沈墨倦并不在家。连日困于方寸之间,寻常人都要闷得发慌,何况是他这般心野的人。
沈云肆踱到窗边,望向渐沉的落日,忽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自从上次与徐逸见了几个小时后,沈墨倦便就不愿意让他出去了但是沈云肆比较讨厌别人管教他。
大衣一披,沈云肆利落地推开窗。深秋的风裹着寒意扑面而来,他却不闪不避,手在窗台一撑,身影轻捷地翻入暮色之中。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冻得沈云肆轻轻一哆嗦。他在原地站了片刻,任由身体逐渐适应这份寒意。街道两旁的树木已褪去盛夏的浓绿,叶片在风中簌簌飘落,在地上铺开一片斑驳。他漫无目的地想着,这个时节,山里的山楂该红透了吧,石榴也该沉甸甸地压弯枝头了。
他就这样慢悠悠地踱着,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一个略显陈旧的小公园。
沈云肆正揣着袖子,像退休老大爷般慢悠悠踱步。暮色渐沉,路灯在他身后一盏盏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就在这时,他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黄昏的光线模糊了视线,直到那人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