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源坐在书房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捏着一封信。信纸已经泛黄,边角有些卷起,显然是经年累月被反复翻看的结果。他低头看着信上的字迹,眼神平静如水,可握信的手指却微微发紧。
这封信是他十八岁生日那天收到的。丁程鑫用最普通的蓝色圆珠笔写下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怕被人看见似的,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不自在。信里只有一句话:“你要是再替我背锅,我就真的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张真源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窗外夜雨初歇,潮湿的空气透过半开的百叶窗渗进来,带着些许凉意。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过午夜十二点。
“来得比我预想的快。”他轻声说。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就被推开。马嘉祺走了进来,黑色西装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领口笔挺,步伐稳健。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张真源身上。
“张真源,”马嘉祺走到会议桌前,将手中的文件重重拍在桌上,“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真源没有立刻回应。他把信纸折好,放进胸前的口袋里,然后才抬起头看向对方。
“马少爷这么晚还不休息,是在担心明天的婚礼?”他语气温和,像是在闲聊。
马嘉祺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手指划过桌上的家族协议书,停在“婚前财产公证”那一栏。
“你和丁程鑫在酒吧演的这出戏,究竟想做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
张真源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深沉,远处的灯光在雨后显得格外明亮。他望着窗外,声音低沉:“你觉得呢?”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马嘉祺语气冷了几分,“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拖延时间?”
“拖延?”张真源转过身,看着他,“马少爷觉得,被抓回去就一定是失败吗?”
马嘉祺沉默片刻,眼神锐利:“你知道丁程鑫逃婚不是因为不想结婚,而是因为不想按你们安排的方式结婚。”
“那你有没有想过,”张真源走近几步,声音依然平稳,“他其实并不讨厌你?”
马嘉祺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话?”
“我相信他。”张真源看着他,“而且我知道,他也不是真的想逃婚。”
“那他为什么逃?”马嘉祺的声音陡然提高,“为什么在我出现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逃跑?”
“因为他想知道……”张真源顿了顿,目光认真,“有人会在意他的意愿吗?”
马嘉祺没有说话,但眼神明显动了一下。
“你以为你是来抓人的,”张真源继续说道,“但其实,你是来救他的。”
“救他?”马嘉祺皱眉,“从哪救?”
“从那个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里。”张真源走到桌前,拿起那份婚礼流程图,“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他相信这段婚姻不是枷锁的理由。”
马嘉祺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所以你就替他演这出戏?牺牲自己来证明这个答案?”
“不是牺牲,”张真源摇头,“只是换一种方式帮他争取一点时间。”
“你倒是很了解他。”马嘉祺语气复杂。
“因为我一直都在看他。”张真源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庭院里,“而你,从没真的试着了解过他。”
马嘉祺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走到窗边,与张真源并肩站着。两人沉默地看着外面的夜色。
“你有没有想过,”张真源突然开口,“他逃婚不是为了躲你,而是为了确认一件事——如果他真的不想结婚,你会怎么做?”
“什么意思?”马嘉祺皱眉。
“他想知道,如果你知道他不愿意,会不会放过他。”张真源的声音很轻,“或者,你只是想完成任务。”
马嘉祺没有回答,但握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
张真源继续说道:“他不是不接受联姻,他是怕一辈子活在别人安排的人生里。他想要选择的权利,哪怕这个选择最终还是指向你。”
“所以你就替他演这一出?”马嘉祺终于开口,“让他觉得自己还有退路?”
“不,”张真源摇头,“是为了让你明白,他其实一直在等你。”
马嘉祺猛地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你以为他是真的想逃?”张真源笑了笑,“他只是想知道,如果他逃,你会不会追。”
马嘉祺的眼神变了。他想起今晚在酒吧,丁程鑫转身逃跑时,回头的那一眼。那一眼里,有愤怒,有不甘,但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我想说的是,”张真源看着他,“你到底想娶一个傀儡,还是想认识一个真正的人?”
马嘉祺没有说话,但呼吸变得急促了些。
张真源继续说道:“如果你明天走进礼堂,是想要一个服从命令的新郎,还是……一个愿意为你穿婚纱的人?”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墙上钟表的滴答声。窗外偶尔传来远处车轮碾过湿漉漉地面的声响。
良久,马嘉祺开口:“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比谁都清楚,”张真源的声音很轻,“他在等什么。”
马嘉祺站在原地,望着窗外渐起的晨雾。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那里戴着一条简单的银色手链——是丁程鑫去年生日送的。
“所以,”他终于开口,“你希望我怎么做?”
张真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桌前,拿起钢笔,在婚礼流程图上某处画了一个红圈。
“明天早上八点,婚礼策划师会来确认最后的细节。”他说,“那时候,你可以决定要不要改掉这个环节。”
马嘉祺走过来,看着那被圈住的地方。那是婚礼仪式中交换戒指的环节,旁边多了一行小字:“双方自愿承诺”。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的声音很轻。
张真源笑了笑:“别谢我,这是他们要的答案。”
说完,他转身离开书房,留下马嘉祺一个人站在窗边。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一抹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