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初的棫阳天气极冷，田栩宁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出神。
“栩宁，明天的行程…”
田栩宁轻轻放下咖啡杯，将视线从窗外闪烁的商场大屏上收回，示意陈墨川继续。
“上午十点杂志专访，主题是新科影帝的演艺之路……”
田栩宁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脑袋里回放着远处LED屏上梓渝代言的香水广告。六年前那个在片场调侃似的叫他田宝的男孩，如今连那颗眼角痣都被修得更加明显。
陈墨川翻着平板，“下午三点要试杜导新戏的西装造型，这个戏很重要，他们说明天梓渝老师也会来……”
杯柄被突然捏紧，又被缓缓松开，田栩宁的掌心留下半月形红痕，像个小小的哭脸。
“把下午的行程推了。”
“可是杜导说……”
“就说我突然过敏。”他瞥见陈墨川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这个理由牵强至极，却也不想再说，站起身，点了根烟，一把拉上窗帘。
林昭气的一把摔了手机：“田影帝倒是会挑时候生病，六年前玩这套，现在又来？！”
梓渝刚练完舞进门，见她怒气冲冲，笑道：“怎么了林姐，给你气的都不漂亮了。”
“田栩宁那边临时放鸽子，说是过敏。”林昭的语气已经恢复平静，却刻意在“过敏”二字上咬了重音。
六年前……梓渝有点出神的想着。六年前在片场，那人明明能面不改色地吃下混着虾仁的盒饭，却在被他发现后立刻装出过敏症状，只为了骗他手忙脚乱地照顾。
“……还是老把戏。”梓渝垂眸。
梓渝若无其事地点点头，顺手把自己的包拿了起来，朝着林昭挑了挑下巴，没什么表情：“走吧，回家了。”
林昭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嗤笑一声：“你倒是沉得住气。”
“我应该怎样？像之前那样冲到他酒店房间问个清楚吗？”梓渝的声音很轻，“林姐，我已经懂事了，明天的试戏我会去的。”
坐在车上，梓渝忽然喊司机停车，径直走进路边的药店。店里没有顾客，林昭也没跟上，等梓渝回来，药已经被放入了他自己的包里。
“怎么了，感冒了？”林昭有点担心。
梓渝摇摇头，手护着包闭目养神。
那里有一盒氯雷他定。
田栩宁最终还是去了试镜。
他站在杜导工作室的走廊尽头，看着窗外飘落的细雪。玻璃倒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昨晚那包烟抽得太凶，喉咙到现在还泛着苦味。
“田老师，可以准备了。”场务小声提醒。
他整了整西装领口，推门而入的瞬间，暖气混着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梓渝正坐在化妆镜前闭目养神，听见动静时睫毛轻轻颤了颤，睁开眼睛。镜前灯将他侧脸镀上一层柔光，那颗眼角痣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不是说过敏？”梓渝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两人在镜中对视，空气仿佛凝固。
田栩宁刚要开口，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林昭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里举着那盒氯雷他定：“梓渝你包里怎么…”
话说到一半，她猛地刹住脚步。化妆间里，田栩宁和梓渝同时转头看她，三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场面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林昭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田栩宁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田影帝的过敏好得挺快？”
门外传来杜导爽朗的笑声："两位老师久等了——"
梓渝突然站起身，西装外套擦过田栩宁的手臂，带起一阵微风。
“走吧，田老师。”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让人等久了。”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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