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对戏

片场里的灯光调得很暗，只留下两束追光打在中央的空地上。杜导坐在监视器后，搓了搓手，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来，就试第七场那幕——久别重逢。”

田栩宁站在指定位置，西装笔挺，神色平静。梓渝则在他对面三步远的地方，微微垂着眼睫，像是刻意避开视线交汇。

场记板啪地一响。

空气凝固了一秒。

然后，几乎是同时，两人进入了状态。

田栩宁向前迈了一步，手指微微蜷起又松开，像是想触碰什么，却又克制地收了回去。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涩意：“……好久不见。”

梓渝终于抬眼看他，嘴角扯出一个很淡的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是啊，好久不见。”

明明该是久别重逢的戏码，可他们演出来的，却像是两个心知肚明的陌生人，客气又疏离。

杜导皱了皱眉，刚想喊“卡”，却见田栩宁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梓渝的袖口，声音压得极低：“……你瘦了。”

梓渝的呼吸微微一滞，随即偏过头，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工作忙而已。”

田栩宁没再接话，只是收回手，指节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像是想留住那一瞬的温度。

杜导盯着监视器，眉头渐渐舒展。

“有意思……”他小声嘀咕，“这种若即若离的张力，比剧本写的还要带感。”

试戏结束得很快。

梓渝几乎是第一时间退出了那束追光，转身去拿自己的外套，动作干脆利落，像是迫不及待要离开。田栩宁站在原地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辛苦了，两位老师。”杜导笑着走过来，拍了拍田栩宁的肩，“效果很好，我们回头再详谈。”

田栩宁点点头，目光却仍追着梓渝的身影。

走廊上，梓渝已经穿好大衣，正低头整理袖口。他极怕冷，厚厚的围巾裹了好几圈。

田栩宁走过去，在他身旁站定，两人之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显得刻意疏远，也不会太过亲近。

“我送你？”田栩宁开口，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客套。

梓渝笑了笑，摇头：“不用，林姐在楼下等。”

田栩宁“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雪还在下，窗外一片苍茫。两人并肩走到电梯口，谁都没有先按按钮。

最终，是梓渝伸手按了下行键。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迈步进去，转身时终于看了田栩宁一眼，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客套的笑：“下次见，田老师。”

田栩宁站在原地，轻轻点头：“下次见。”

不知是谁土掉渣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又迟迟无人去接听。

田栩宁就站在原地，听完了一整首《求佛》，才迈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