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残响

培养舱玻璃的碎片在空中悬浮，像一群发光的水母。苏晚晚看着那些苍白手臂穿过碎屑，指甲划过金属地板的声响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姐姐要来了。"那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准备好了吗？"

林墨正用肘部撑起身子，防护服破损处冒出缕缕青烟。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苏晚晚注意到他盯着自己掌心的眼神——不是担忧，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像是在确认某个事实。

控制台突然投射出立体地图，WM实验室的结构图在空中旋转。红色光点正从四面八方汇聚，外部武装人员距离只剩两道门。

"同步率100%。"合成音带着奇异的愉悦，"记忆共享通道已打开。"

培养舱废墟中升起新的投影。这次的画面让苏晚晚浑身发冷——她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顾南舟戴着医用手套站在旁边，手中握着闪着寒光的仪器。

"这是最后一次记忆清洗。"顾南舟对镜头说，声音平静得可怕，"如果她看到这段影像，说明我们失败了。"

画面剧烈晃动，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监控视角突然转换，变成俯视的上帝视角。苏晚晚看见顾南舟扑向手术台，而"自己"的胸口正在汩汩冒血。

"你根本不了解他。"林墨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电流杂音，"三年前他就该死的。"

苏晚晚猛地转身。林墨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正用染血的手掌抹去面罩上的雾气。他的身后，更多苍白手臂正从破碎的培养舱中伸出，像海葵的触须般在空气中摇摆。

"顾南舟三年前就死了。"林墨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骨头，"死在你面前。那天不是爆炸事故，是你亲手杀了他。"

控制台突然喷出蒸汽，全息投影开始闪烁。苏晚晚看见新的画面：暴雨中的实验室，自己浑身湿透地站在控制台前，而顾南舟倒在地上，太阳穴有焦黑的痕迹。

"那是电击枪造成的伤。"合成音适时解说，"使用人是你。因为发现他是WM安插的卧底。"

林墨往前迈了一步。他脚下的金属地板突然亮起电网纹路，却没有电光迸发。那些线路像是活物般朝四周蔓延，很快布满了整个大厅。

"你相信系统还是相信自己的记忆？"林墨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记得去年生日吗？你说闻到消毒水味就反胃，可那天我们明明在海边。"

苏晚晚感觉胎记又开始疼痛。记忆深处有什么在翻涌，却始终抓不住轮廓。培养舱方向传来指甲刮擦声，那些苍白手臂正在拼凑成某种形状。

"选择吧。"合成音突然变得急促，"防御系统即将启动，非授权人员将被清除。"

林墨举起双手，露出空荡荡的掌心："我知道你恨我，但比起这个疯狂的系统，我才是真实的。"

苏晚晚低头看向金属盒。盒盖上的花纹已经完成旋转，露出一个微型凹槽。她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边缘，那里有个极小的凸起——像是开关。

培养舱突然同时闪烁，所有苍白手臂齐刷刷指向中央。那个稚嫩的声音变成尖锐的嘶吼："把她给我！把她给我！"

倒计时加速跳动：01:45:10、01:45:09、01:45:08……

"那就让我们一起醒来吧。"苏晚晚轻声说，将金属盒缓缓插入凹槽。

整个大厅开始震动，所有培养舱同时亮起幽蓝光芒。倒计时停止跳动，变成一片漆黑。寂静。

然后，某种低沉的嗡鸣从地底传来，像是千万个声音在同时呢喃。

"身份验证通过。"合成音突然变得温柔，"记忆封锁完全解除。欢迎回家，真正的S-002。"

培养舱的玻璃轰然炸裂，无数苍白手臂化作齑粉。林墨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苏晚晚转头看他，眼中蓝光达到顶峰，"我在找回真正的自己。"

大厅灯光骤亮，照亮林墨惨白的脸。外部传来破门声，武装人员正在逼近。

"姐姐要来了。"合成音轻轻说，"准备好了吗？"

苏晚晚握紧U盘，感受着胎记的灼热。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一直觉得那些噩梦如此真实——因为那根本不是梦，而是被删除的记忆。

培养舱废墟中，某处传来轻微响动。一只涂着淡紫色甲油的手指微微颤动。

[未完待续]苏晚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培养舱残骸中浮现出新的投影，顾南舟正将U盘塞进手术服内袋，他的手指在发抖。

"他们要清除你的记忆。"投影里的顾南舟声音沙哑，"但我会找到办法让你回来。记住，三年前那场爆炸……"

全息影像突然扭曲，林墨的咳嗽声刺破空气。他蜷缩在金属地板上，防护服多处冒烟。合成音冰冷地倒计时："非授权人员清除程序启动，剩余25秒。"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苏晚晚盯着他抽搐的手指。那些苍白手臂正在他脚边聚拢，像某种粘稠的液体。

林墨扯下面罩，嘴角溢出的血珠在下巴凝成暗红色。"我是为你才对抗WM！"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要销毁所有实验体……"

控制台突然自动播放童年录像。两个小女孩并排坐在铁床上，年长的那个手腕有道蝴蝶状伤疤。年轻版的苏晚晚正在啜泣。

"记住，你是真正的S-002。"童声响起时，年幼的苏晚晚被注射淡蓝色液体。现实中的她太阳穴突跳，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

"姐姐要来了。"合成音温柔地说，"准备好了吗？"

林墨突然扑向控制台。电流将他弹开，防护服胸口轰然炸裂，露出闪烁的电路。他跌坐在地，颤抖的手指摸索着破损处的金属板。

"求你……"他抬头看向苏晚晚，瞳孔里泛起诡异的蓝光，"帮我关掉自毁程序……"

培养舱废墟传来指甲刮擦声。淡紫色指甲的手缓缓伸出，指尖搭在金属边缘。合成音轻柔切换："欢迎回家，S-001。"

外部破门声震耳欲聋，第一枚催泪弹滚入大厅。苏晚晚弯腰拾起U盘，转身直面缓缓爬起的身影。

"这一次，"她轻声说，睡衣袖口的蝴蝶印记渗出鲜血，"我不会再逃。"钢门轰然洞开，强光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