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在下坠的过程中，感觉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她能感觉到姐姐的手还在她的背上，那种温度让她眼眶发热。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喃喃自语，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
缓冲网接住了她，柔软却有弹性。她挣扎着站起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淡蓝色的荧光从墙壁上流淌而下，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河。
"欢迎回家，S-002。"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相信他！"通讯器里传来顾南舟急切的声音，"快离开那里！"
苏晚晚没有理会，她的目光被前方一个悬浮的透明棺椁吸引。棺椁中躺着一个女人，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姐姐......"
"叮——"一道蓝光从她脖颈处射出，连接到天花板上的某个装置。剧烈的疼痛让她跪倒在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看见两个婴儿躺在培养舱里，编号S-001/S-002；看见成年女性背影在销毁文件；看见林墨签署终止程序时颤抖的手。
"不......"她抱住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
"你终于想起来了。"黑衣人虚拟影像出现在棺椁旁，"WM不是敌人，我们给了你第二次人生。"
"用虚假的记忆铸造的人生？"苏晚晚的声音有些发抖，指甲掐进掌心才找回真实感。
"所谓真实不过是神经元的电信号。"黑衣人抬手，一段影像投射在空中。画面里是林墨签署的"特殊抚养协议"，署名监护人居然是白婉如。
苏晚晚瞳孔骤缩，胃部一阵翻涌。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白婉如时，对方温柔地说："晚晚真像我小时候。"那时只当是巧合，现在想来每一句话都暗藏玄机。
"抓住我的手。"姐姐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让我来替你承担这一切。"
苏晚晚的手指悬在半空。就在这时，顾南舟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别相信她！这些都是假的！"
"呵，"黑衣人冷笑，"这位顾先生可是最早开始记录你生物数据的人。咖啡馆那天，他的手表接收着实时信号。"
画面切换到三年前的Luna咖啡馆。苏晚晚看见自己机械地说出"我喜欢你"，瞳孔泛着诡异的蓝光。顾南舟握紧桌下颤抖的手，手表闪过WM标识。
记忆洪流中，她看见自己多次在深夜惊醒，发现手机里多了陌生聊天记录；看见林墨在办公室反复查看她的体检报告；看见白婉如抚摸着某个培养舱玻璃，泪水滑落。
"三年来每个拥抱都在收集生物数据。"黑衣人的声音在她耳畔低语，"你以为是爱情，其实是精密计算的结果。"
"闭嘴！"苏晚晚大吼，指甲深深划进手臂。真实的疼痛让她清醒——如果这些都是剧本，为什么会有痛觉？为什么会有眼泪？
她猛然扑向核心终端，手指插入数据槽。警报声尖锐地嘶鸣，整个控制室开始震颤。
记忆洪流裹挟着真相袭来：培养舱里两个相同婴儿，编号S-001/S-002；成年女性背影在销毁文件，和她在回廊看到的身影重合；林墨签署终止程序时的痛苦表情，他握笔的手在剧烈颤抖。
"不......"苏晚晚跪倒在地，喉咙发紧。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原来她真的是个"异类"。
"对不起妹妹，该回家了。"全息影像里，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转过身，眼角泪痣格外醒目。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姐姐"的声音。
控制室天顶裂开，防御机器人从缝隙坠落。苏晚晚抓起核心芯片时手掌被割破，鲜血滴在终端上。隐藏代码被激活，她听见十二个不同年龄的自己在齐声低语。
通风管道在头顶炸裂，寒风卷着碎雪涌入。坠落前的瞬间，她听见真实女声从芯片传来："姐姐在等你......"
蝴蝶芯片映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面容，只是那双眼睛里，藏着更深的深渊。
血珠顺着终端表面滑落，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她看着自己的血渗入金属缝隙，像某种古老的密码正在被激活。
控制室的十二块屏幕突然同时闪烁。画面中出现十二个不同年龄的自己：五岁、八岁、十三岁、十七岁......每个画面里的女孩都在做完全不同的事。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在奔跑，有的静静坐着。但她们全都抬起头，望向同一个方向。
"姐姐？"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是全息投影，不是通讯器，而是直接出现在她脑海里。那声音和她的声音一模一样，却比她多了几分温柔与哀伤。
通风管道的碎雪还在飘落。苏晚晚抬头，看见裂缝中露出一角白色衣角。那身影一闪而过，却让她的心脏猛地收紧。
"她在上面等你。"芯片里传来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快上来。"
WM部队的脚步声从下方通道传来。至少二十人，装备沉重。苏晚晚攥紧芯片，往通风管道深处爬去。金属板刮破她的膝盖，疼痛让她清醒——如果这一切都是程序，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真实的痛？
通风管道尽头透出一丝光亮。她伸手推开格栅，整个人僵在原地。
眼前是一间巨大的圆形大厅。穹顶全是玻璃，月光照进来洒在中央平台上。平台上的女人背对着她，长发随风飘动。听到动静，女人缓缓转身。
苏晚晚感觉呼吸停滞。女人的面容和她一模一样，只是眼角多了一颗泪痣。她穿着一袭白裙，手里握着一支蝴蝶形状的芯片。
"我等了你好久。"女人轻声说。
WM部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晚晚却站在原地，双腿像生了根。
"你是谁？"她问。
女人笑了："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你的姐姐。"
"这不可能！"苏晚晚摇头，"如果这是真的，那我......"
"你才是真的。"姐姐打断她，"但你必须做出选择。留下来，或者离开。留下的代价是你，离开的代价是我。"
WM部队已经到达下方通道。爆炸声响起，通风管道剧烈震动。
"快决定。"姐姐伸出手，"无论你选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毕竟......"她的眼中泛起泪光："你是我用生命换来的。"
苏晚晚的手悬在半空。她能感觉到下方通道随时可能炸开，能感觉到姐姐掌心的温度，能感觉到芯片在掌中发烫。
就在这时，顾南舟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别相信她！这些都是假的！"
姐姐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轻轻一笑："你看，他们又开始骗你了。"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苏晚晚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已被姐姐拉入怀中。
"对不起。"姐姐在她耳边轻声说，"这次，换我保护你。"
下一秒，天旋地转。
苏晚晚感觉自己在急速下坠，而姐姐的身影正渐渐消失在月光中。
她重重摔在地上，周围是一片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方的通道已经关闭，只剩下一扇门通向未知。
"你终于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晚晚猛地转身，看见林墨站在阴影中。他的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手中握着一支注射器。
"这是终止药剂。"他说，"可以结束这一切。"
"结束什么？"苏晚晚警惕地后退一步，"结束我的生命吗？"
"结束这个程序。"林墨向前走了一步，"你不是真正的苏晚晚，你只是WM制造的复制体。"
"那姐姐呢？她又是什么？"苏晚晚的声音有些发抖。
"她是你的原型。"林墨叹了口气，"你们都是WM的实验品。只有注射这个药剂，才能让你真正成为一个人。"
"成为一个人？"苏晚晚冷笑，"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一个需要被'修复'的产品吗？"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手中的芯片："姐姐说我是'真正的S-002'，那是什么意思？"
林墨的表情变了变："你不需要知道这些。相信我，注射这个药剂对你最好。"
"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了。"苏晚晚紧紧握住芯片，转身朝那扇门走去。
"站住！"林墨的声音严厉起来，"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苏晚晚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坚定，"我要找到真相。"
她推开门，外面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十二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里面都躺着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
"欢迎来到你的诞生之地。"一个机械声音响起，"S-002，你终于回来了。"
苏晚晚一步步走近最近的培养舱。里面的"她"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我们等这一刻很久了。"培养舱中的苏晚晚开口说话，声音完美复制了她的音色。
"你们到底是什么？"苏晚晚问道，声音有些发颤。
"我们是你。"另一个培养舱中的苏晚晚说，"但也是你永远无法成为的样子。"
"不，"苏晚晚摇头，"我才是真正的苏晚晚。"
"是吗？"第三个培养舱中的苏晚晚笑了，"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有痛觉？为什么会有眼泪？这些都不该存在于一个实验品身上。"
苏晚晚愣住了。
"因为你是真正的S-002。"第四个培养舱中的苏晚晚说，"其他人都是失败品。只有你，继承了完整的意识和情感。"
"够了！"林墨冲进来，举起了注射器，"我不会让你们蛊惑她！"
"林墨，告诉我真相。"苏晚晚直视着他，"我到底是谁？"
林墨的手微微颤抖："你是一个奇迹。"
"什么意思？"
"WM原本计划制造完美的复制体，但他们失败了。除了你。"林墨深吸一口气，"你拥有完整的情感和自主意识，这是其他人都没有的。"
"所以姐姐呢？她又是什么？"
"她是你的创造者。"林墨苦涩地说，"为了保护你，她选择了牺牲自己。"
苏晚晚低头看着手中的芯片，上面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将芯片插入胸前的接口。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进入她的大脑。
画面一幅幅闪现：姐姐在销毁文件；她在培养舱中醒来；林墨签署终止程序时的痛苦表情；顾南舟在咖啡馆偷偷记录数据......
"我明白了。"她睁开眼睛，瞳孔泛起银色的光泽。
"你做了什么？"林墨惊恐地后退。
"我完成了继承者的认证。"苏晚晚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从现在开始，我就是WM系统的新主人。"
实验室开始震动，警报声响彻整个空间。
"你疯了！"林墨大喊，"这样会引来WM部队！"
"让他们来吧。"苏晚晚望向远方，"我已经受够了被人操控的命运。这一次，我要掌控自己的人生。"
门锁突然发出"咔嗒"一声响。
[未完待续]金属门在她身后重重关闭。苏晚晚转身，看见十二个培养舱同时亮起幽光。
"你终于来了。"所有培养舱里的自己异口同声地说。
林墨站在门口没有动。他的影子被月光照得老长，在地上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别听她们胡说。"他往前走了一步，注射器在手里微微发颤，"你必须注射这个药剂，否则WM系统会完全控制你的意识。"
"为什么？"苏晚晚后退半步，后背抵着冰凉的培养舱玻璃，"为什么姐姐要牺牲自己？为什么说我是真正的S-002？"
"因为..."林墨的声音突然卡住。实验室的警报声骤然变急，红光闪烁间，他脸色忽明忽暗。
培养舱里的苏晚晚们开始轻轻敲击玻璃。声音清脆，像是雨滴落在铁皮屋檐上。
"问问他三年前的车祸。"左边第一个培养舱里，五岁的小女孩开口说话，声音却沧桑得像个老人。
"什么车祸？"苏晚晚皱眉。
林墨握着注射器的手猛地收紧："不要听她们胡说！那场车祸只是..."
"只是你制造的意外！"右边最年长的苏晚晚突然大喊，她的培养舱里漂浮着淡红色的液体，"那天本该死的是我！"
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雨夜，刺眼的车灯，急刹车声，还有...姐姐推了她一把？
"不..."苏晚晚抱住头，芯片在胸前疯狂震动，"不可能..."
"你记起来了对不对？"中间最大的培养舱突然喷出白雾，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缓缓坐起，"那天晚上，林墨开车撞向我们。"
林墨的脸色变得惨白："你怎么可能记得这些？那段记忆明明已经被..."
"因为我才是真正的S-001。"女人掀开衣服，胸口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而你，是用我的残片培育出来的完美复制品。"
实验室的地板开始震动。远处传来金属断裂的巨响。
"时间不多了。"女人伸手触碰玻璃，掌纹与苏晚晚的一模一样，"要么现在杀了他，要么跟我一起启动自毁程序。"
林墨突然笑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苏晚晚，你每次头痛的时候，是不是看见蝴蝶在飞？那不是记忆，是WM在远程操控你的神经！"
剧痛突然袭来。苏晚晚跪倒在地，太阳穴突突直跳。无数蝴蝶影像在眼前盘旋，翅膀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
"看着我！"女人用力拍打玻璃，"别让药物控制你！想想姐姐为什么会替你死！"
林墨举起注射器冲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苏晚晚抓起掉在地上的数据线插入自己脖颈后的接口。
世界瞬间安静。
她看见了真相——三年前的雨夜，林墨的确踩下了刹车。但就在车祸发生的瞬间，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冲了出来。她扑向苏晚晚的那一刻，身后的车灯照亮了她的脸。
那是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现在你明白了吗？"所有培养舱同时响起机械音，"S-001已确认死亡，S-002继承者认证完成。欢迎回家，主人。"
林墨的注射器掉在地上。警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倒计时的电子音。
"还有十分钟。"女人在培养舱里微笑，"你要看着这一切重演，还是现在就结束它？"
苏晚晚站起来，走向控制台。每一步都带着电流般的麻感，仿佛整个身体正在被重新编程。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启动键时，身后传来林墨绝望的嘶吼："你不该来的！他们根本没告诉你真相！"
"我知道真相。"苏晚晚按下按钮，"所以我才要毁掉这一切。"
天花板开始崩塌。远处的门锁发出更急促的"咔嗒"声，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即将破门而入。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一旦启动自毁程序，你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生活了。"
"我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生活。"苏晚晚望着监控屏幕里自己银色的瞳孔，"但现在，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门轰然炸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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