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里的约定

天刚洇出一点薄曦，窗外的麻雀就落在枝桠上，啄着晨露发出脆生生的鸣。

严浩翔是被贺峻霖轻轻的翻身弄醒的——怀里的人还没睁眼，眼睫上沾着层没散的困意，像沾了晨雾的蝶翼轻轻颤着，鼻尖蹭过他的衬衫，软得像刚睡醒的小兽。

他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僵着身子不敢动，目光落在贺峻霖露在被子外的手腕上：那里留着道浅淡的红痕，是昨天握单车把手蹭的，像被春日蔷薇刺轻轻刮过。

昨晚没找着创可贴，他特意在床头放了支薄荷药膏，此刻指尖还留着昨夜的触感——帮人揉手腕时，贺峻霖无意识往他掌心蹭，那点温度软得能化进心里，让他想起上周贺峻霖帮他捡掉在梧桐树下的笔时，指尖也是这样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唔……”贺峻霖终于睁开眼，眼神蒙着层雾，盯着严浩翔的下巴看了两秒，才后知后觉自己还窝在人怀里。

耳尖瞬间红透，一路漫到耳垂，像被晨光浸软的樱桃：“我、我怎么睡着了？”

“雨停时你已经睡沉了。”严浩翔把搭在他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声音裹着刚睡醒的沙哑，像浸了温水的棉花，“桌上有温好的水，我去热牛奶，你再缓会儿。”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贺峻霖搭在膝头的手——指节上还沾着点上周捡梧桐叶时蹭的浅绿，当时贺峻霖举着片掌状的叶子笑，说要做成书签夹在数学笔记里，方便他讲题时找重点。

他起身的动作轻得像怕惊着什么，却还是被贺峻霖拽住了衣角。

少年低着头，指尖攥着他衬衫的袖口，指节都泛了点白，声音轻得像落在晨雾里的绒毛：“昨天……电影里那两个主角，最后是不是在梧桐树下等到春天了？”

严浩翔顿住脚，回头时正撞见贺峻霖偷偷抬眼的模样——眼尾还染着刚醒的红意，眼瞳亮得像盛了碎星，像只刚醒透、等着被顺毛的猫。

他忽然想起昨晚那句半梦半醒的“我喜欢你”，也想起电影里梧桐叶飘落在主角肩头时，贺峻霖悄悄往他这边靠了靠的小动作，心跳猛地撞了下胸口，喉结滚了滚才开口：“是，他们在梧桐树下等到了第一朵白玉兰开。你要是想知道细节，放学我们可以绕去学校的梧桐道，边逛边说，再陪你看一遍电影也成。”

贺峻霖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松开衣角时指尖不小心勾了下袖口，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假装去拿桌上的水杯，耳朵却还红得发烫。

指尖碰到杯壁时，他忽然想起上周严浩翔在梧桐道上递给他的那颗橘子糖——当时他低血糖犯了，严浩翔从书包里摸出颗糖，糖纸是暖黄色的，剥开来满是橘子的清甜，说“以后我书包里都放着，你要是晕了就找我要”。

严浩翔走进厨房时，指尖还留着被衣角蹭过的软意。

他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进小奶锅慢慢煮，目光先落在窗台的小多肉上——那是上周贺峻霖笑着递来的，当时人眼睛弯成月牙：“放窗边能晒到太阳，就像我天天陪着你呀。”

随即又落在书包上，伸手摸出个暖黄色的小袋子，里面装着橘子糖，是昨天路过文具店时特意挑的。他记得贺峻霖上次说橘子糖比柠檬糖甜，还说糖纸的声音像“小铃铛响”，所以特意选了和上次一样的包装，连便签上的字都写得比平时轻，怕墨水印透纸背，惊着这份小心思。

牛奶煮得冒起细泡时，贺峻霖已经收拾好沙发上的毯子，正盯着墙上的便签发呆。指尖轻轻碰了碰那行歪歪扭扭的字——是上周他怕严浩翔忘事，特意写的“记得带牛奶”，当时严浩翔笑着把便签贴在冰箱上，说“这字比梧桐书签上的字还可爱”。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朝严浩翔笑，晨光落在发梢染了层浅金，暖得像昨晚电影院里裹着焦糖味的灯光。

“今天数学小测，你要是没时间讲题也没关系……”贺峻霖接过牛奶杯时，指尖刚碰到严浩翔的指腹，像触到暖炉似的飞快缩回，连指尖都泛了热，又小声补了句，“我可以对着梧桐书签找例题……”

“放学天台见。”严浩翔把装着橘子糖的小袋子放在他手边，袋子碰着杯壁发出轻响，像上次在梧桐道上贺峻霖剥糖纸的声音。

“题要讲，还有话想跟你说——关于梧桐书签，也关于……”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贺峻霖泛红的耳尖上，把没说完的话藏进了晨光里。

贺峻霖捏着那袋糖，指尖能触到糖纸的纹路，也能想起上周严浩翔在梧桐道上递糖时的温度。

抬头时正好撞进严浩翔的目光里——少年的眼神亮得很，像昨晚电影院里的星光，也像今早窗外的曦光，裹着他从未见过的认真。

他忽然想起昨夜的梦：自己站在学校的梧桐道上，风卷着叶子擦过脚踝，严浩翔拿着颗橘子糖朝他走过来，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光，笑着说“以后每个春天，我们都来这里捡梧桐叶，我书包里的糖也一直给你留着”。

他咬了咬下唇，把牛奶杯往嘴边送了送，热气模糊了视线，却还是把声音放得很软，轻轻应了句：“好，我在天台等你——顺便把梧桐书签带上。”

牛奶的甜香裹着橘子糖的清冽，在小屋里慢慢漫开。窗外的麻雀还在叫，晨光透过玻璃落在两人身上，也落在贺峻霖膝头的数学笔记上——笔记边缘露着点梧桐书签的浅绿，像为午后那场藏在风里的告白，悄悄铺好了最软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