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园离开时，暮色已经漫上来。老城区的梧桐叶被夕阳染成暖橙色，风裹着残留的桂花香贴在皮肤上，带着初秋特有的微凉。

严浩翔推着单车，贺峻霖走在他身侧，两人的影子在石板路上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刚才在湖边的吻像颗糖，融化在心里，连呼吸都带着甜意。

贺峻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偶尔抬头看严浩翔侧脸。他的下颌线比刚认识时柔和了些，碎发垂在额前，被风掀起时能看见眼底的光，不像从前那样总是蒙着一层雾。

“刚才那只小天鹅，后来好像找到妈妈了。”贺峻霖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带着点雀跃。严浩翔侧过头，看见他眼睛亮闪闪的，像盛了星星。“嗯，看见了。”他应着，脚步慢了些，故意让两人的肩膀偶尔蹭到一起，指尖传来的细微触碰让心跳又快了半拍。

单车骑上斜坡时，贺峻霖很自然地伸手环住严浩翔的腰，比在公园时更用力些，脸颊贴在他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衬衫传来，带着安稳的节奏。

“明天有数学小测，”贺峻霖的声音被风打散，飘进严浩翔耳朵里，“你上次讲的那道题，我还是不太会。”严浩翔脚下的力度放轻，单车稳稳地往前。“放学去天台给你讲。”他顿了顿，补充道，“带糖。”贺峻霖笑起来，气息拂过严浩翔的后颈，惹得他指尖微麻。“要橘子味的。”

回到学校附近时，天已经暗透了。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暖黄色的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斑。

严浩翔把单车停在修车铺门口，转头看见贺峻霖正盯着街角的便利店。“想吃冰棒。”贺峻霖指了指便利店的玻璃门。

严浩翔点头：“等我。”他快步走过去，几分钟后拿着两支橘子味的冰棒回来。撕开包装递给贺峻霖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视线。

贺峻霖咬着冰棒，甜丝丝的橘子味在嘴里散开。他看着严浩翔低头拆包装的样子，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梧桐树下遇见他时，他也是这样沉默地坐着，只是那时他的眼神里全是疏离。

而现在，他会记得自己喜欢橘子味，会主动讲题，会在湖边吻他。“严浩翔。”贺峻霖轻声叫他。严浩翔抬眼看过来：“怎么了？”“没什么。”贺峻霖摇摇头，把剩下的冰棒棍扔进垃圾桶，“就是觉得……今天挺好的。”

严浩翔的嘴角弯了弯，没说话，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触到柔软的发梢时，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晚上有晚自习吗？”他问。贺峻霖点头：“有两节，不过最后一节是自由复习。”严浩翔想了想：“我跟老师请假，带你去个地方。”贺峻霖眼睛一亮：“去哪？”“去了就知道。”严浩翔推着单车往相反方向走，贺峻霖连忙跟上脚步，心里满是期待。

两人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到了市中心的旧电影院门口。霓虹招牌闪着暖红色的光，海报上贴着一部温情片的宣传画。

“你怎么知道我想看这个？”贺峻霖盯着海报，惊喜地问。这部电影他上周跟同桌提过一次，没想到严浩翔记下来了。

严浩翔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上周听见你说了。”他把票递给贺峻霖，指尖带着温度，“本来想等周末再带你过来，今天刚好有空。”

电影院里人不多，他们找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开场前，严浩翔去买了桶爆米花和两杯热可可。

贺峻霖抱着热可可，双手捧着杯子，指尖传来的温度暖到心里。电影开场后，灯光暗下来，屏幕上的故事缓缓展开，讲的是两个少年互相陪伴的故事。贺峻霖看得很投入，偶尔会伸手去拿爆米花，指尖碰到严浩翔的手时，会飞快地缩回来，却又忍不住再试一次。

看到一半时，贺峻霖的头开始有点沉。白天在公园跑了一下午，又上了一下午的课，此刻放松下来，困意就涌了上来。

他靠在椅背上，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往旁边歪了过去，额头轻轻抵在严浩翔的肩膀上。严浩翔的身体瞬间僵住，他低头看着贺峻霖的发顶，能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合着热可可的甜香，心跳骤然加速，手里的爆米花桶差点掉在地上。

他慢慢调整姿势，让贺峻霖靠得更舒服些，不敢动也不敢呼吸，生怕惊动了他。屏幕上的光影在贺峻霖脸上流动，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唇微微张着，呼吸很轻。严浩翔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想起下午在湖边的吻，指尖又开始发烫。

电影快结束时，外面忽然传来雨声，越来越大，敲打在电影院的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贺峻霖被雨声惊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结束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点鼻音。严浩翔点点头：“嗯，外面下雨了。”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贺峻霖身上，“别着凉。”

两人走出电影院时，雨下得正大，连成了雨帘。路灯的光在雨里晕开一片模糊的暖黄，严浩翔撑开伞，把大部分空间都留给贺峻霖。“我家就在附近，先去我那避雨吧。”

贺峻霖点点头，跟着他走进旁边的小巷。巷子里很安静，只有雨声和两人的脚步声。严浩翔的出租屋在一栋旧楼的三楼，打开门时，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小小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书桌上放着几本习题册，还有一个橘子形状的小摆件，是上次贺峻霖送他的。

严浩翔让贺峻霖坐在沙发上，转身去厨房煮姜茶：“先喝点热的。”他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贺峻霖环顾四周，墙上贴着几张数学公式，还有一张便签，上面写着“记得带牛奶”，是他之前写给严浩翔的，没想到他还贴在这，心里忽然暖暖的。

姜茶煮好后，严浩翔端过来递给贺峻霖。杯子里的姜茶冒着热气，散发出辛辣又温暖的味道。

贺峻霖喝了一口，感觉全身都暖了起来。“你怎么会住在这里？”他问。严浩翔坐在他旁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放着无声的纪录片：“离学校近，而且安静。”严浩翔看着他，“之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待着。”贺峻霖想起他之前的抑郁症，心里揪了一下，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以后我陪你。”

严浩翔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贺峻霖认真的眼神，喉咙有些发紧：“好。”

他应着，把毯子拿过来盖在贺峻霖腿上。两人靠在沙发上，看着无声的电视屏幕，外面的雨声还在继续。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姜茶的热气和彼此的呼吸声。贺峻霖的困意又涌了上来，他靠在沙发背上，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往严浩翔那边歪了过去，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严浩翔能感受到贺峻霖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带着姜茶的味道，还有点甜甜的。

他不敢动，保持着姿势任由贺峻霖靠着。过了一会儿，贺峻霖的声音轻轻传来，带着半梦半醒的呢喃：“严浩翔。”“我在。”

严浩翔轻声应着，生怕吵醒他。贺峻霖的眼睛没睁开，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严浩翔耳朵里：“我喜欢你。”

严浩翔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停跳了半秒，然后疯狂地跳动起来。他低头看着贺峻霖的发顶，能看见他细软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呼吸很轻，应该还没醒。

“我喜欢你哦。”贺峻霖又呢喃了一句，这次声音更轻，却带着笃定，像是在说给梦里的人听，也像是在说给他听。

严浩翔的指尖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贺峻霖的脸颊，皮肤很软，带着温度。贺峻霖在他的触碰下轻轻蹭了蹭，像只温顺的小猫。“橘子汽水……错题本……手链……”贺峻霖的呓语断断续续的，都是他们之间的回忆。

严浩翔的眼眶忽然有点热，他慢慢地把手臂绕过去，轻轻抱住贺峻霖，动作很轻，生怕惊动了他。

“我知道。”严浩翔轻声说，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我都知道。”他能感受到怀里人的温度，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这一刻，所有的犹豫和不安都消失了，只剩下满溢的心动和温柔。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电视还在放着无声的画面，房间里暖黄的灯光笼罩着两人。

过了一会儿，贺峻霖的呼吸变得更沉，应该是彻底睡着了。严浩翔保持着抱着他的姿势，一动不动，生怕吵醒他。

他低头看着贺峻霖的睡颜，心里像被填满了一样暖烘烘的。他想起第一次在梧桐树下遇见贺峻霖时，他拿着橘子汽水笑着走近的样子；想起他递错题本时紧张的表情；想起他在门外守了一夜的身影；想起他在雨里拥抱自己的温度。

原来从很早以前，贺峻霖就已经走进了他的世界，把他从阴影里拉了出来，变成了他的光。“贺峻霖。”严浩翔轻声叫他，声音很轻，只有自己能听见，“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他轻轻在贺峻霖的发顶印下一个吻，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贺峻霖在睡梦里轻轻皱了皱眉，然后往严浩翔怀里缩了缩。

严浩翔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些，心里默默想着，明天一定要正式跟他说一次“我喜欢你”，要让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有多重要。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歌，诉说着藏在心底很久的心意。这个雨夜，因为那句困倦中的告白，变得格外温暖，也让两个少年的心靠得更近了些。

雨夜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