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之身份暴露的第三天,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开进村子。
我正在新房子前给菜地浇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抬头望去,尘土飞扬中,十余骑黑衣护卫簇拥着一辆华丽马车向这边疾驰而来。
那马车通体漆黑,车帘上绣着金色的家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是..."我手中的水瓢"啪"地掉在地上。
邻居李大娘慌慌张张跑过来:"云丫头,不好了!陆家来人了,看着来者不善啊!"
我顾不得擦手,提起裙摆就往村口跑。
心里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
陆家?
是陆砚之的家族吗?
他们来干什么?
刚到村口,就见那队人马已经停下。
黑衣护卫分列两侧,个个腰佩长刀,神情冷峻。
马车门帘掀起,一个五十多岁、面容威严的男子缓步走下。
他穿着墨蓝色锦袍,腰间玉佩叮当作响,举手投足间透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陆砚之在哪里?"男子开口,声音低沉有力。
村民们噤若寒蝉,无人敢应。
我躲在人群后,心跳如鼓。
这人的眉眼与陆砚之有七分相似,想必是他父亲。
"父亲。"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只见陆砚之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外围,一袭素色长袍,面色平静如水。
陆老爷目光如电,直射向自己儿子:"玩够了吗?"
"儿子并非在玩。"
陆砚之缓步上前,与父亲隔空对峙,"我有正事在此。"
"正事?"
顾老爷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简陋的农舍和围观的村民,最后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就是陪村姑种地?"
我脸上一热,既羞又恼。
那目光中的轻蔑和不屑,像看一件肮脏的物件。
陆砚之身形微动,挡在我与父亲之间:"父亲,请尊重云姑娘。若非她相救,儿子早已命丧黄泉。这些时日,也多亏她指点,儿子才在此地建立起一番事业。"
"事业?"
陆老爷嗤之以鼻,"陆家缺你这点小买卖?立刻收拾东西,随我回京。圣上即将南巡,你作为皇商代表必须出席。"
陆砚之沉默片刻,低声道:"儿子遵命。但请容我一日时间,了结此间事务。"
陆老爷冷哼一声:"半日。午时一过,必须启程。"
说完,转身上了马车,在护卫簇拥下绝尘而去,看样子是去县衙歇息了。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我和陆砚之站在原地,气氛凝滞。
"那是你父亲?"我打破沉默。
他点点头:"陆家现任家主,陆鸿远。"
"看起来很严厉。"
"习惯了。"
他苦笑一下,"云姑娘,借一步说话。"
我们来到新房子——虽然还没完全竣工,但主体已经完工,只差些内部装饰。
陆砚之轻车熟路地带我走进书房,从暗格里取出一个木匣。
"这是我的私印和一些银票。"
他将木匣推到我面前,"足够完成房屋建设和扩大种植规模。"
我盯着木匣,没有接:"什么意思?"
"我得随父亲回京一趟。"
他声音平静,但眼中似有暗流涌动,"这些留给你,继续我们的事业。"
"你...还回来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听起来像个哀怨的小媳妇。
陆砚之眸光一闪,唇角微扬:"当然。我说过,这是我们的合作。"
"但你父亲显然不这么想。"
"家父的想法很重要,但并非不可改变。"
他语气坚定,"云姑娘,请相信我。"
我不知该说什么。
理智告诉我,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这一走,恐怕再无相见之日。
但心里又有个声音在说:陆砚之不是言而无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