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什么时候动身？"我闷闷地问。

"午时。"

这么快！

我胸口一窒，强作镇定："那得赶紧收拾行李。"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我帮陆砚之整理行装。

其实他东西不多，几件衣服、一些文书，还有我们共同记录的种植日志。

但我故意放慢动作，好像这样就能拖延分别的时刻。

"这本书留给你。"

陆砚之从箱底取出一本装帧精美的册子，"《齐民要术》，记载了许多农事技巧，或许对你有帮助。"

我接过书，随手一翻，发现里面有不少批注，字迹工整有力，显然是陆砚之的手笔。

"谢谢。"

我轻声道，嗓子有些发紧。

午时将至，顾砚之换上了一身华贵的靛蓝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整个人焕然一新，贵气逼人。

这样的他，与这个简陋的村庄格格不入，与我...更是天壤之别。

"我送你到村口。"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

村口处，陆家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黑衣护卫列队而立，气势肃穆。

老爷坐在马车里，连帘子都没掀一下。

"就到这里吧。"

陆砚之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我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云姑娘..."

他欲言又止，最终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这个给你。"

玉佩温润如水，通体洁白，上面雕刻着精美的云纹，触手生温，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拿着。"

他不由分说塞进我手里，"这是我的信物。见此玉，如见我。"

我握紧玉佩，感受到上面残留的体温："陆砚之，你..."

"我会回来。"

他直视我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坚定，"等我处理好家族事务，一定回来。到时，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案。"

"答案？什么答案？"

他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只是轻轻握了握我的手，然后转身走向马车。

黑衣护卫齐刷刷行礼，为他掀起车帘。

我站在原地，看着车队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

手中的玉佩紧紧贴着掌心，微微发烫，好像有生命一般。

回到空荡荡的新房子，我坐在门槛上发呆。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云丫头，吃饭了！"

李大娘在院外喊我。

"来了！"

我勉强打起精神，把玉佩小心地藏在内衫口袋里。

接下来的日子，我把自己埋在农活里。

新房子很快竣工了，我搬了进去，虽然宽敞舒适，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陆砚之留下的银票很充裕，我雇了几个长工，扩大了种植规模，还引进了几种新作物。

村里的姑娘们常来串门，七嘴八舌地打听陆砚之的事。

"云姐姐，陆大少爷真的会回来吗？"

村长的小孙女天真地问。

"人家是皇商大少爷，哪会记得我们这小地方？"

李大娘的女儿撇嘴道，"我听说陆家富可敌国，在京城都有好几处大宅子呢！"

"就是！那种贵人，肯定早把云姐姐忘了。"

我笑着应付过去，心里却像扎了根刺。

她们说的没错，陆砚之与我，本就是云泥之别。

他一时兴起陪我玩种地游戏，现在梦醒了，自然该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每当夜深人静，我摩挲着那枚云纹玉佩，又会想起他临别时的话："我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