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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骨深处的钻孔声

被自然删除(惊悚恐怖短篇集)

喉骨深处的钻孔声

作为语言学助理研究员,我获得了一卷神秘的录音带。

播放时,里面传来沙哑喉音的低颂,像钻机摩擦骨头的怪响。

录音结束后,每次喝水都能听到喉骨深处传出同频的嗡鸣震颤。

咨询专家被当作精神异常患者,声音强度却日益加深。

当我将录音重播数遍后,发现它时长竟在不断自行延长。

某夜,妻子在地下室发现了录音机不断旋转的滚轮。

与此同时,我喉咙内部第一次真切传来了硬物钻孔的碎裂声。

……

那卷录音带在我手心沉甸甸的,裹着一层老旧电台仓库特有的油腻绒布灰尘味儿。我是陆渊,本城大学语言研究中心的一个助理研究员,平时主要跟那些卷了边的古籍、枯燥的音韵演变表格打交道,乏味但安全。直到文物局的老周,贼兮兮地把它塞给我,脸上的笑容混杂着一种看人踩陷阱的促狭和近乎实质化的恐惧:“老陆啊,好东西!从一个快塌了的土夫子窝里刨出来的,谁也放不出声儿!你们中心设备好,你研究研究?这动静……”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剩下的话被他自己咽了回去,喉结急促地滑动,仿佛回忆本身就是酷刑。他那样子不像在交接文物,更像在移交一个缠满诅咒的骨灰坛。

这就是源头。一个裹在灰白色旧绒布里的神秘包裹。我把它带回了研究中心那间终日弥漫着电子元件气味、隔音效果极好的分析实验室。

仪器是顶级的。机械臂精准地将录音带嵌入老式播放器的卷带轮。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机器先是发出磁带转动那种特有的细微摩擦沙沙声,短暂的空白被无限拉长,绷紧人的神经。然后,一个声音如同垂死者断气的回响,猛地扎破了这份死寂。

它不像任何一种已知的人类语言,甚至不像喉咙发出的声音。更像是一种……钻机高速旋转时,尖端死死抵在一块朽烂、充满钙化孔洞的巨大骨头表面……用力研磨。每一次音节的强行挤出,都伴随着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牙根发酸的干性摩擦。一种用声带模仿坚硬金属啮咬钙化物发出的锐利哀鸣。我的听觉神经瞬间麻痹,后背一层冰凉的汗水浸湿了衬衣,身体本能地绷紧,胃袋沉沉往下坠。一种最原始的、对骨骼即将碎裂的恐惧攫住了我。它像是在我的耳膜里安了家,不停地刮擦、碾磨、钻孔。

短短几分钟的录音结束,实验室里只剩下磁带走到尽头空转的轻微嘶嘶。我像刚被打捞上岸的溺水者,大口喘着粗气,背上湿漉漉的凉意刺骨。那非人低颂的回响并未因播放停止而消失,反而固执地在我脑海里扎下根,持续不断地钻凿着。

下意识地,我摸过桌上的水杯,仰头猛灌了一大口微凉的液体。水滑下喉咙,那感觉…不对!

就在水流经过喉管肌肉的瞬间,一种细微但确凿无疑的震颤嗡鸣,从喉骨深处猛地炸开!那感觉并非来自口腔、外耳道,而是实实在在源自那截承载着食道气管的、被称为喉结的脆弱软骨结构内部!一种共振,一种内部骨骼空腔里被强行激发出的…微小但尖锐的回响,频率惊人地与我刚刚在录音带里听到的那种“骨头钻孔声”相吻合。

一股冰冷的麻意瞬间从脊椎直冲头顶!我猛地捂住喉咙,手指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内部传来的、如同微型发动机高速空转般的细微震动!幻觉?不可能!那震动感如此真实,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摩擦质感。我几乎是撞开了分析室厚重的隔音门,带着仅存的理智冲向洗手间冰冷的瓷砖。对着镜子,我狠狠张大了嘴——

除了因高度紧张而拉长的、微微震动的悬雍垂,喉壁一片刺目的正常肉红色。可那震颤仍在喉咙深处顽固地嗡鸣着,伴随着每一次紧张的吞咽动作,微弱却清晰地加剧,如同一个寄生在我喉管骨骼里的活物,找到了宿体苏醒后迫不及待的初啼。

那喉骨深处的嗡鸣彻底赖上了我。它像一个鬼祟的寄生物,安静下来时潜伏蛰伏,如同最深的黑夜,带来一种虚假的安全感。但只要我的喉咙稍有动静——吞咽一口水、用力清一清嗓子、甚至只是无意识地一次干咽——那股细小、冰冷、如同轴承里滚动着尖锐钢砂的震颤便立刻苏醒,开始在那狭窄的骨性管道内壁顽固地摩擦、旋转、低鸣。频率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贴近录音带里那段地狱般的低吼。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来自身体内部的酷刑折磨。我查阅了医学资料,锁定了市立医院最权威的声音疾病专家,费尔南德斯博士。

费尔南德斯的诊室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装点出来的权威感。他听完我近乎结巴、语序混乱的描述,眉头先是疑惑地拧紧,随后那双阅尽世情的眼睛里,一种混合着职业审慎和难以言喻的怜悯逐渐漫上来——那分明是医生面对主诉荒谬绝伦的精神症候或臆想症患者时才会流露的神情。他拿起微型冷光灯检查镜,示意我张大嘴:“啊——”

冷光刺入。他的动作熟练而轻柔,光斑在我的口腔和咽喉深处仔细逡巡了一遍又一遍。诊室里安静得可怕,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吞咽声,以及喉咙里立刻被引发的、一阵更尖锐、带着金属毛边的摩擦鸣响!

他放下检查镜,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这是一个准备交付不好信息的准备动作。“陆先生,”他的语调变得极其温和,如同安慰一个脆弱的孩子,“从生理结构上来说,你的声带、咽喉壁黏膜状态完全正常。没有炎症,没有增生,更没有…呃…”他斟酌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不刺激我的措辞,“更没有异物…或者钻孔机的存在。”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们人类喉咙内部,是不可能出现那种‘骨头上钻孔’的机械摩擦感的。您描述的那种‘嗡鸣共振’,也找不到产生它的生理基础。”

“可它就在那里!”我猛地站起来,身体因激动和愤怒而微微发抖,喉咙里因这过激的动作又一次清晰地爆发出那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连我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我能感觉到!就在这骨头里面!每一次喝水、每一次说话!您听!现在就在响!您难道没听见吗?!”我的声音拔高,带着崩溃边缘的尖利。

费尔南德斯脸上的怜悯更深了,混合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他耐心地听我发泄完,递过来一张名片,洁白的卡纸上印着名字和心理诊所的地址。“陆先生,我非常理解您的…主观感受非常困扰。但器质性病变是零。您最近工作压力很大?生活上有什么特别的变故吗?或者…接触过什么刺激性的声源?有时候,强烈的听觉体验叠加精神压力,会让人产生令人极其不安的生理性错觉。我强烈建议您,寻求一些心理学层面的辅助观察。”他最后的目光定在那张名片上,含义不言而喻。

我捏着那张如同判决书的名片走出诊所,三月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冰冷的绝望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连最权威的医学判定都无法解释,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要么这世界疯了,要么,疯的是我自己。我的“喉骨钻机”,在确诊无人相信的这一刻,发出了前所未有、几乎要撕裂我喉管的、冰冷而欢愉的摩擦嗡鸣。

它知道。它似乎知道所有的外部确认之路都被堵死。费尔南德斯医生那带着最终裁决意味的“无法解释”像一个释放了无形存在的咒语。自那之后,每一次吞咽,每一次呼吸的深重起伏,每一次喉结哪怕是最轻微的无意识滑动,那源自喉骨深处的震颤都变得异常清晰、尖利、冰冷。它不再是潜伏的阴影,更像是一种冰冷而恶毒的宣告,每一次嗡鸣都带着磨碎骨渣的沙砾感,沿着我的下颌骨直冲上太阳穴。

它变得更响了。而且每一次发作的时间在拉长,如同一个越转越快的钻头,找到了更深的着力点。

逃离人群。这是唯一的、动物般的本能反应。我需要一个密闭的空间隔绝旁人可能投来的异样眼光,更需要绝对的安静——只有在这死寂里,我才可能捕捉到那鬼祟声音的任何一点细微改变,才能进行那禁忌的、孤注一掷的验证。

位于市郊的那栋老屋成了暂时的避风港。这里远离市区喧嚣,只有风吹过松林的呜咽和偶尔的虫鸣,空气里是微潮的泥土和经年木质气味混合的气息。我们本打算重新整修它用作夏季度假小屋,现在却成了困锁我的孤岛。妻子文澜沉默地收拾着我们匆忙带来的简单行李。她的眼神总是飘忽着避开我的咽喉处,我知道,她早已被我这段时间怪异的举止、对饮用水近乎病态的恐惧以及我脸上挥之不去的、如同实质般的痛苦折磨得心力交瘁。一种无形的壁障在我们之间迅速拔地而起,坚固而冰冷。

我把自己锁在二楼光线最充足的房间,厚重的窗帘几乎紧贴着窗框拉严,只漏进一丝惨淡的光线。窗帘隔绝了所有可能的窥视,也隔绝了生机。桌上唯一的光源来自一盏瓦数很低的台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桌面中央那个物件。

那卷录音带。

它安静地躺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包裹它的灰绒布被我扯开丢在一旁,露出了最原始的姿态。灰黑色的塑料带基,在台灯微弱的光下呈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老旧油腻光泽。没有任何标签。空白得令人心悸。像一副没有五官的面孔,凝视着所有敢于靠近它的人。

一次?两次?在我被那喉中怪声折磨得几近崩溃之时,唯一的想法是:它的源头就在这里。我必须再听!听清每一个音节,也许……能在其中找到阻止这酷刑的密码?

我颤抖着将磁带嵌入机器,按下播放键。

依然是那令人头皮炸裂的非人低吼,骨头钻孔般的摩擦声浪如同冰冷的毒刺,瞬间刺穿耳膜,攫紧心脏。我的喉咙内部立刻爆发出一阵痉挛般的剧烈震颤,如同一种本能的回应,更像是一种痛苦的屈膝哀鸣!我死死咬紧牙关抵抗着呕吐和尖叫的冲动,任由那声音的酷刑在狭小的房间里肆虐。

等待播放完毕的提示音响起,我立刻扑上前倒带、再播放。仿佛被一种绝望的执念控制,我要榨干这该死的磁带每一寸带基可能蕴藏的秘密,或者诅咒。

第三次播放……第四次……

精密的数字录音设备清晰地显示着播放时长。可就在这第四次播放键被按下后几秒,我的目光随意扫过设备显示屏上的剩余时间条。一种微弱的、冰针划过神经般的异样感升起。

不对。

我猛扑过去,几乎是摔在设备前,眼睛死死盯住液晶屏上那个代表进度的、不断前行的光点!手指因为极度的专注而轻微颤抖。时间在流逝,一秒,两秒……终于,当那刻骨的钻孔声再次归于沉寂,播放终止的提示亮起。

屏幕上,最终定格的时长数字——比第一次精确记录的开头时长,超出了九秒。

九秒钟!在那几乎永恒的长嚎结束后,凭空多出来的九秒!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着房间,比黑暗更加浓厚、沉重。只有墙上钟表秒针跳动的滴答声,像冰冷的锤子一下下敲在我绷紧到极限的神经上。

轰的一声巨响!地下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狠狠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地下室阴冷潮湿的空气裹着灰尘猛地涌入楼道。妻子文澜站在门口,平日温婉的脸上此刻完全被一种混杂着惊恐和呆滞的表情占据,如同见了鬼。楼道幽暗的光线勾勒着她剧烈起伏的身体轮廓。

“陆渊!”她的声音劈开了死寂,带着极度恐惧下的尖利,“录音机!它……它自己……在动!!”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似乎被巨锤狠狠砸中。地下室那台用来存放过时杂物的旧卡式录音机?怎么会!

我几步冲下楼梯,踉跄着撞进地下室冰冷浑浊的空气里。地下室里堆满了杂乱的旧物,灰尘在从门口射入的光束中狂乱飞舞,像一个混乱的小小星系。文澜指着地下室最深的角落,那台布满划痕灰尘的黑色录音机正放在一个废弃工具箱上。

它,真的在动!

录音机的金属滚轮——卷着磁带的那个光滑圆柱体——正以一种极其诡异、完全不符合机械规律的姿态缓缓地……旋转着。

无声无息。没有通电,没有电机驱动的嗡响,没有任何外力推动的迹象。它就那么静静地、顽固地、违背所有物理定律地在旋转。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黑暗中推动着它,一圈又一圈,带着一种森然的匀速。

它转得不快,却透着一股要将人意识吸进去的粘稠恶毒。每一次缓慢的转动都卷动着无形的寒意。滚轮边缘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形成一道冰冷惨淡的圆圈,随着旋转不断划破幽暗的角落。轮体表面污秽的积尘被带动着形成微弱的涡流。

地下室的寂静被这无声无息的转动碾得粉碎,只剩下令人心脏冻结的死寂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寒气息扑面而来。文澜在我身后猛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在极度死寂中清晰得如同裂帛。

就在这死寂达到顶点、几乎要将我们彻底冻僵的刹那——

嗡————

不是从耳边的机器。不是从楼上的录音机。

是直接爆响在我喉骨内部的!

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粗暴、直接、冰冷、如同最坚硬的合金钻头被高速激活!瞬间在我喉管中段那截薄弱的软骨内部强行启动!那不再是模糊的震颤,不再是遥远的嗡鸣!

是凿击!是钻透!是啃噬骨头的锐利摩擦声!

嗡!咔!嗡……嗡嗡嗡!!!

力量陡增!频率骤然提升!尖锐的刮骨声如同一个疯狂的石匠在我喉咙最深处、最脆弱骨头上用凿子和锤子歇斯底里地开凿!每一次尖锐的“咔”声都伴随着喉管内部结构的剧颤,仿佛下一秒脆弱的软骨结构就要被彻底凿穿!

“呃!嗬……”剧痛和突如其来的窒息感猛地扼紧了我!我双手本能地、死命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嘴巴徒劳地大张着,试图呼吸,试图发出警告,发出的却只有破碎、漏风般夹着粘稠液体的嘶鸣。眼球因巨大的颅内压力和窒息感迅速充血凸起!那股可怕的钻机冲击带来的并非单一痛感,而是一种摧毁性的复合冲击——喉骨碎裂、气管被凿开、血液涌入气管的窒息、连带整个脖颈韧带神经都被撕扯扭曲的剧痛!

咔吱!嗡——!!

这一次的爆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更令人魂飞魄散!有什么坚硬冰凉的东西在我喉咙内部……爆裂了!伴随着那声恐怖的脆响,一股灼烫的粘液猛地从我大张的喉咙深处向上喷涌而出!带着浓烈的铁锈腥味。

鲜红的血沫喷洒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形成点点猩红刺目的圆斑。它们散发着铁锈和内脏深处混合的浓重腥气,带着一种微弱的、令人作呕的温热气息。文澜发出一声被掐断般的抽噎,整个人僵在原地。

而伴随着这口血沫喷出的,还有一个微小的、苍白的东西,粘着唾液和暗红的血丝,“啪嗒”一声摔落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面。

一小片纸屑。边缘是焦黄的撕裂纹路,只有半截指甲盖大小,上面清晰可见几个被血污晕染开、但依然能辨认的印刷体小字:

“声之牢”。

就在血污和纸屑洒落在地的瞬间,那喉骨内部狂暴的钻孔声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掐灭般,戛然而止。

死寂,突如其来的、绝对真空般的死寂再次降临。

只有地下室角落里,那台老旧的黑色录音机光滑的金属滚轮,在文澜和我的失神注视下,依旧缓慢、均匀、无声地转动着。

一圈。

又一圈。

如同无声的计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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