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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是你唯一的葬礼

被自然删除(惊悚恐怖短篇集)

8月16日 星期四 闷热得喘不过气

终于把所有笨重的橡木箱子拖过了那道吱呀作响的门槛。新家!至少现在是了。爸爸站在门厅中央,眉毛拧成一团,对着光秃秃的石头墙壁和墙壁高处那些积满灰尘的彩色玻璃小窗念念叨叨,主题无非是“便宜没好货”。妈妈忙着打开箱子放樟脑丸,空气里弥漫着老木头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奇特的陈腐泥土味儿。

但我爱上了这地方,从见到它那乱草缠裹、阴沉沉爬满湿漉漉常春藤的外墙那一刻就爱上了。它那么古老,古老到每一块砖石都像会呼吸,藏着几百年的秘密。灰尘在从高窗斜射进来的光束里跳舞,让我想起童话书里的场景。我像探险家一样,已经偷偷溜遍了所有没上锁的房间:空荡荡的餐厅放着长桌,巨大的壁炉像可以塞进一个人;客厅里褪色的猩红帷幔沉重地垂落,遮住一半的窗子。还有那条狭窄的、盘旋向上的石头楼梯,通往黑洞洞的上层。妈妈说那是老鼠的天堂,禁止上去。我碰了碰冰冷的石头墙壁,指尖传来一丝诡异的寒气,转瞬即逝。像是它在偷偷告诉我一个秘密,又飞快地藏了起来。

这地方,每一块石头里都锁着故事。我能感觉到。

9月3日 星期三 夜很静,静得可怕

白天还好。阳光总能驱散一些这宅子天生的阴沉气息。但夜晚……夜晚完全不同。

那种声音又来了。

是在我快要坠入深睡的边沿,意识像羽毛一样轻盈漂浮的时候。它刺破了静谧——一种持续不断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极其轻微,却坚定得不依不饶。嘶……嘶啦……嘶……听起来简直像是……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在极其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刮擦着我房门下方那道狭窄的门缝。

像爪子。硬邦邦的,非人的爪子。

昨晚,我终于鼓足了全部叛逆的勇气,猛地从床上跳下,冲到门边,咔哒一声拧开了门锁,用力拉开!昏黑的走廊像一张沉默的巨口,吞噬着手里的烛光光圈所能触及的那么一点可怜区域。什么都没有。门缝下,只有从我自己房间里透出的微弱光晕和一片死寂。那股子陈腐的泥土味,倒是异常清晰地飘了过来。

也许真是老鼠?妈妈用近乎不耐烦的语气这样安慰我。可老鼠的声音…该是悉悉索索的吧?这种摩擦声……像指甲锉在木头上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恶寒的执念。我盯着门缝,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牢牢锁在门内的祭品。外面,黑暗就是唯一的看守。

9月17日 星期六 阴冷,下着密密的细雨

阳光像是彻底抛弃了这幢该死的房子。空气又冷又重,吸进肺里都带着冰碴子。祖父没能熬过这周。

他被发现时,就直挺挺地躺在他那间阴冷的客房床上,样子平静得近乎诡异,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深沉午睡。可那张脸!天啊,妈妈只看了一眼就尖叫着跌倒在地,死死捂住嘴,肩膀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我忘了怎么呼吸。祖父的脸,像被漂白过的羊皮纸,一点血色都没有,透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蜡质感。他的嘴微微张开,空洞地朝向着天花板雕着复杂花纹的黑暗。

爸爸和那个眼神闪烁的医生(他的手套一直紧紧戴着)在一旁低语,声音压得极低,我只捕捉到只言片语:“极度贫血”、“衰竭”、“虚弱……很突然……”他们试图遮挡住什么。但那件皱巴巴的亚麻睡衣领口滑开了寸许。就在他干枯松弛的脖颈侧面,无比清晰地印着两点细小、深红、间距均匀的圆孔。很小,像两个被恶意摁上去的朱砂印,却像两枚烧红的铁钉,狠狠灼穿了我的视网膜。

不是蛇!绝对不是!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缠住心脏,冰凉的恐惧渗进骨头缝里。医生离开前,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和爸爸讨论着葬礼的安排,脚步匆忙,好像这地方的地板下藏着瘟疫的源点。

那两点红痕,在惨白的皮肤上,诉说着一个被所有人默契地避开的、恐怖而确凿的真相。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浸在冰水里,血液都冻僵了。没有人敢看我的眼睛,包括爸爸。

10月5日 星期一 风很大,窗户整夜呜咽

妈妈彻底变了。她的眼睛下面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青灰,眼神像受惊过度的小鹿,时刻充满警惕,飘忽不定,再也找不到片刻宁静。她像惊弓之鸟,被一点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浑身打颤。恐惧在她脸上刻下了冰冷的印记,那是驱不散的寒霜。

“维拉,我的小星星,”昨晚她又来了,声音嘶哑得像沙子摩擦,手里紧攥着一大把蒜瓣,浓烈得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它能驱赶……不好的东西。”她用一种近乎病态的疯狂动作,把那些白花花的蒜瓣揉碎、掰开,狠狠塞进窗台的每一道缝隙,堆在冰冷的地板上摆成小小的、丑陋的、散发着强烈气味的圆圈。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充满了整个房间,那是绝望的味道。我看着她失魂落魄的眼睛,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害怕。她说这气味能让“它们”离远点,她坚信不疑。

但她没能让大蒜保护自己。今天午后,我在小花园边缘那铺满枯黄落叶的小径上发现了她。她就那样歪在老旧褪色的柳条躺椅上,姿势像是看枯黄的落叶入了迷。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她身上,竟显得有几分凄然的温暖。

可她已不再是她。她皮肤的颜色……那种可怕的、毫无生机的灰白色,我曾在祖父脸上见过。那抹灰白,是我此生见过最恐怖的颜色。阳光温柔地照在上面,却唤不起任何温度,只显得愈发冰冷死寂。同样绝望的角度,同样的领口滑开寸许,脖颈的皮肉下……那两个小小的、深红的圆点。赫然在目。残忍的红色印章,宣告着一场无休止的收割。

我没有尖叫,只是喉咙被无形的巨手扼住,无法呼吸。阳光落在她僵硬的手背上,那片金灿灿的光斑,刺得我眼睛生疼。这温暖的阳光,是给生者的祭奠,而母亲,在阳光下僵硬的母亲,成了献给虚无的最后供品。这荒谬的景象撕裂了我的心脏。

11月2日 星期三 空气里残留着硫磺和……血的味道

“够了!够了!”爸爸彻底疯了。他吼得像一头濒临绝境的困兽,赤红的双眼在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愤怒和彻底崩溃的火焰,脸扭曲得几乎无法辨认,“巫术!恶灵!魔鬼的爪牙!”他在整个空荡荡的大厅里狂暴地来回冲撞,挥舞着拳头,每一次捶打自己干枯的胸膛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咒骂着这栋石头监狱和他自己轻率的决定。他的恐惧终于发酵成了歇斯底里的岩浆。

他孤注一掷。请来的人今天到了:一个自称猎巫人、浑身散发着酒气和廉价烟草味的壮汉,和他手里那把明晃晃的、似乎很久没有打磨的旧斧头;还有一个是苍白瘦弱、眼珠骨碌碌乱转的年轻牧师,他苍白发青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捧着一本厚重的黑皮圣经,说话带着奇怪的、抖个不停的尾音,眼神飘忽不定地扫视着墙壁阴影。

他们的“仪式”笨拙、空洞,像一场蹩脚的滑稽戏。牧师声音忽高忽低地吟唱着我听不懂的拉丁文句子,汗珠顺着太阳穴流下,滴在那本摊开的圣经上。猎巫人煞有介事地在各个角落洒着据说“祛除邪秽”的浑浊圣水——那气味简直让人反胃——还有不知从哪里刮来的粗盐粒。爸爸像根钉子一样钉在楼梯下面,死死地盯着他们每一个动作,腮帮的肌肉不住地抽搐。他紧绷的肩膀像一张拉满的弓,似乎随时都会断掉。

仪式在阁楼达到高潮,猎巫人粗野地咆哮着,举起斧头作势要劈开某种看不见的魔障。就在那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回荡在布满灰尘的狭窄空间里时——

头上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钢铁不堪重负的断裂声。我们都本能地仰头。

下一秒,黑影轰然砸落!

只听见沉闷得让人心脏瞬间凝固的“咔嚓”一响,如同熟透的瓜果被狠狠砸开。粘稠温热的液体混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飞溅开来,空气刹那间被浓重的血腥味和……骨髓的腥气填满。巨大的铸铁吊灯如同魔鬼狞笑的獠牙,砸穿了阁楼薄脆的地板,不偏不倚地落在猎巫人站立的中心位置。他高大的身躯像被无形的巨锤砸瘪了,整个人……几乎被碾进了地板里。那本厚重的圣经被冲击力掀飞出去,撞在布满蛛网的墙上,溅上了一片刺眼的猩红斑点。

阁楼的地板破开一个狰狞的黑洞,吊灯扭曲的铁艺残骸如同怪物的肋骨,戳在洞口上方。

一片死寂。牧师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短促、不成调的咯咯声,像被扼住了咽喉。他的圣经掉在血泊里。

爸爸在楼梯口处彻底僵化了,像一个瞬间被抽掉所有骨头的木偶。他脸上的愤怒像被水泼灭的炭火,瞬间只剩下灰白死寂的余烬。他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人类的声音。连惊恐都不会表达了。他只是茫然地看着那个破开的黑洞,身体控制不住地筛糠一样发抖。

阁楼的黑暗里,仿佛传来一丝极其轻微、极其满意的,吮吸声。

12月8日 星期一 永恒般的寒夜

爸爸死了。

没有冗长的仪式,也没有无用的哀嚎。只有声音。声音就够了。

我是被那绝望的拖曳声惊醒的。沉重的、软绵绵的东西被拖着,刮擦过冰冷的石质地板。刺啦……刺啦……在死寂的午夜,响得如同响彻在整个荒原上的惊雷。在这绝对无声的坟墓里,一点点声响都如同炸雷。我本能地将自己缩到所能到达的最幽暗处——床底。腐烂的尘土和枯结蛛网的气息堵住了我的口鼻。

接着,是爸爸的声音。

不再是白日那狂怒的、徒劳的咆哮。那是……牲畜在屠夫铁钩下发出的惨烈悲鸣!纯粹、原始、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绝对无力反抗的恐惧。那声音陡然拔高到极致,如同一缕绷紧后突然断裂的钢丝,“嗷……呜——!!”然后被猛地扼住、掐断了源头。瞬间,只剩下嘶哑破碎的、仅能维持最后一丝气息漏出的“嗬……嗬……”像是破旧的风箱,每一次艰难的起伏都是剧痛的喘息。那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游荡了片刻,被那无情的拖曳声带走,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又极其坚决地带走,消失在楼下那片更浓的黑暗之中。

脚步声?没有脚步声。只有沉重的、死物的刮擦声,和那濒临彻底断气却仍旧徒劳泄露着的“嗬…嗬…”声。

我知道那是什么。我蜷缩在床底的角落,指甲抠进地板缝隙里,抠出了血。身体抖得像狂风中的一片枯叶。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齿深深咬进手背的肉里,尝到了自己的、微弱的铁腥味。无声的尖叫撕裂了我的大脑。

下一个……轮到我了吧?这冰冷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也好。这漫长而残忍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

12月9日 星期二 永夜伊始

黑暗是最好的裹尸布。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躲了多久。蜷缩成一个没有温度的团,躲在废弃储藏室里最深的角落,躲在一堆发霉的粗麻布袋后面。这里的黑暗是绝对的,浓稠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具有实质的重量,压迫着口鼻和心脏。

外面是死寂,一种被所有活物遗弃后才有的死寂。连老鼠和飞虫都放弃了这片土地。

直到——一丝微弱的光线利刃般切开了门缝下的黑暗。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没有脚步声。

有人站在门口。不……它不是走过来的。他如同从最浓稠的黑暗里凝结而成,无声显现。那身影修长挺拔,轮廓在黑蒙蒙的光晕中显得神秘莫测。空气里弥漫开一股从未闻过的、混合着陈年书卷、冻土里深埋的玫瑰与某种不可名状的金属寒意的清冷香气。这陌生的味道是这片死亡坟墓里唯一“异样”的东西。

光线太暗,我看不清细节,只觉一双眼睛望了过来。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幽幽亮起两点微光,沉静得仿佛容纳了千百年凝固的时光,却又奇异得剔透,像月光照耀下的极地寒冰。他在看我,目光穿透了黑暗,也穿透了我所有恐惧的外壳,直抵最深处那个早已放弃挣扎等死的核心。

心脏在胸腔里停顿了一拍,随即开始狂乱地擂击肋骨。不是恐惧,是一种全新的、冰冷的、带着尖锐刺痛的好奇,混合着一种即将到达终点的尘埃落定的释然。它来了。

他没有动,声音低回而清晰,带着古老厅堂里大理石墙壁的回音质感,却奇异地没有丝毫压迫感:“可怜的小东西,”那声调带着一丝怜悯,然而那怜悯底下是不可动摇的深渊,“他们不过是你命运之前的注脚,消逝在通往永恒前厅的微弱烛火里。你的血统……潜藏着古老的私语与契约,沉睡的遗产终要归来。”

他对我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在微弱的光下白得惊人,毫无瑕疵,冰冷如同玉石雕琢。指节修长,完美得不真实。

“来,”他言简意赅,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冰晶撞击般清脆,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奇异诱惑,“永生是你唯一的葬礼。”那只手悬停在空中,没有丝毫移动,像一个凝固的等待。

这不是救赎的邀约。这是对过去的彻底掩埋。没有“明天”了。这三个字如同一块冰冷的墓碑,轰然砸在心头,瞬间压垮了所有残存的挣扎和恐惧。

一丝微弱的抽泣终于冲出喉咙,又被死死咬住嘴唇憋了回去。没有眼泪,只有一种灵魂被强行从血肉里剥离的麻木钝痛。我动了,麻木的手指摸索着冰冷的地面支撑起身体,像个劣质的提线木偶,僵硬地,朝着那片冰冷的光晕伸出手去。

我的指尖,在触碰到那只完美却毫无温度的手的瞬间,所有的知觉连同仅存的微薄体温,都一同被瞬间冻结、抽离。

黑暗的网,终于温柔地、彻底地收紧了。

12月10日 “星期二”? 新的纪元·第一“日”

晨光。

它曾经是那么可爱的东西,带着暖烘烘的希望,金色的丝线拂过窗帘,宣告新一天的开始。鸟儿会在枝头跳跃,声音像水珠般悦耳。

现在?窗帘仅仅拉开一道极细的缝隙。

那道闯入的光线——灿若融化的金液,泼洒在冰冷的地板上。它比记忆中最炽烈的正午阳光还要明亮,还要纯粹,还要……邪恶。金色瞬间点燃了空气中每一粒漂浮的微尘,每一粒都被烧灼得发出无声的尖叫。它们是亿万枚悬浮的针尖,亿万道细碎的火刃,直接刺入了我的眼球深处!

剧痛!

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双眼被强酸浸泡、燃烧、灼穿!视觉神经被那纯粹的金色瞬间点燃!我猛地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撞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墙壁上。本能驱使下,我疯狂地抓挠着墙壁,指甲刮擦着坚硬的壁纸,直到指缝里塞满碎屑,留下深深的抓痕。但那光芒带来的痛苦并未消失,它灼烧着我的眼睑,直透颅脑。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尖叫逃离!

黑暗!只有黑暗!那熟悉的、无所不在的黑暗才是我唯一的光!

我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起来,像一只受尽惊吓的脆弱幼兽,身体筛糠似的剧烈抽搐着。那阵撕裂脑髓的痛苦终于渐渐退潮,留下冰冷的余烬和一种全新的认知。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手指在眼前张开,挡在那道细缝前。透过指缝看去,那刺眼的光芒被切割成了数道扭曲的金线。皮肉……依旧是近乎透明的苍白,细小的青色脉络在皮下若隐若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平静,冰冷的、如同沉入最深湖底的平静,替代了心跳的位置。

所有关于太阳的感觉:暖洋洋的温度、舒适的慵懒、生机勃勃的希望……消失了。被彻底洗去。留下的,只有一个烙印般清晰的认知:

那窗外金色的毒液之下,名为“明天”的东西,已经被永远地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之外。

这是我的“日记”?不。

这只是……曾经属于人类的时间在我这具新容器里,最后一点可笑的回声。

伯爵附注:日记在书房角落被发现,沾染了泪痕的墨渍与一点干涸的暗红。她蜕变成吾族新血的序章,实在精妙。那晚她在储藏室的颤抖让我想起冬日寒风里未开的花苞,令人沉醉的恐惧气息如此鲜活。当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我的,冰凉的触感之下,她的命运如冻结的河流般在我掌心流转。窗外的阳光?哈,那于她不过是另一片永远无法踏足的灼热地狱,远不如地窖里那些古老橡木桶中的美酒来得真实。永恒的夜幕已为她拉开,古老的血液将唤醒她从未知晓的欢愉。时间,吾之挚友,将是最好的导师,会将她最后那点可笑的人性彻底碾碎成尘。我们拥有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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