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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密林深处寻了处干燥的山洞暂歇，洞壁上攀着几株深绿的苔藓，指尖碰上去是凉润的湿意。借着洞外漏进的微光低头检查伤势，断骨处裹着的旧布条早被血渍浸得发黑，轻轻一动，骨头缝里就钻心地疼，疼得我倒抽口冷气，额角瞬间沁出细汗。灵力在经脉里流转得滞涩极了，像被冻住的溪流，每走一寸都要撞得经脉发酸——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十阶灵力本就不算出众，坠崖时又伤了根本，如今连寻常外门弟子的一半力气都不及。

从怀中摸出原主藏着的半袋疗伤草药，布袋磨得发毛，里面是些晒干的“续骨草”和“凝血花”，都是最普通的草药，却被原主宝贝似的收着。我捻起几株塞进嘴里，牙齿嚼碎干草的脆响在安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苦涩的味道顺着舌尖漫开，像吞了口黄连，苦得我眼眶发酸，倒也奇异地驱散了几分昏沉，脑子清明了不少。

夜里靠在冰凉的石壁上，我蜷起身子默运“炼魂诀”。这功法是穿来时跟着灵魂一起带过来的，书页模样的记忆刻在脑子里，字句晦涩却带着股诡异的吸力。指尖掐起诀，试着引动灵气时，周遭稀薄的灵气竟真像被磁石吸住般往体内涌，只是刚触碰到受损的经脉，就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疼得我额头冒汗，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衣襟上洇出小湿痕。我咬着牙把唇瓣咬出了血印，指尖却攥得更紧——不能松，现在每一分灵力，都是日后站在林薇薇和李娇面前的底气，疼也得忍着。

第二日天刚亮，林间的露水珠还挂在草叶上，我便揣着陶罐去潭边打水。潭水清得能看见底下的鹅卵石，倒映着我苍白消瘦的脸，眼尾还带着昨夜忍痛时憋出的红。顺手摘了些野果，果子是青中带红的“酸浆果”，捏着软乎乎的，咬一口酸得牙床发麻，却能填肚子。正蹲在潭边拧帕子，帕子是粗麻布的，磨得皮肤发涩，忽听得远处传来脚步声，伴着两道女声，忙把帕子往怀里一塞，猫着腰闪身躲回树后，扒着树干往外看。

是两个外门弟子，一个穿灰布裙，一个套着短打，都是面生的脸。她们并肩走着，手里提着竹篮，像是刚采完药。“……内门选拔报名就剩三日了，你报了没？”灰布裙的问道。短打的撇撇嘴：“报了也白报，没见林薇薇都托了她表姑夫——就是外门管事嘛，早把好位置占了？听说这次选拔她势在必得呢。”灰布裙的叹了口气：“也是，谁让人家有靠山呢？不像之前那个苏清鸢……”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只攥紧了手里的陶罐，罐沿硌得掌心发疼，水珠顺着指缝滴进土里，晕开一小片湿痕。三日……够了。只要能报上名，就有机会。

回山洞的路上，我特意绕去了原主记忆里常去的那片低阶妖兽林子。林子入口有几棵歪脖子松树，树干上还留着原主以前练剑时划的浅痕。凭现在的身子，对付二阶妖兽是痴心妄想，但捉两只一阶的“青纹兔”倒还行——这兔子一身青纹，跑得虽快，却怕火。我在衣襟上蹭了蹭手，捡了些干柴堆在兔子常出没的草丛旁，又扯了根藤蔓做活扣，蹲在树后等。等了快半个时辰，才见两只巴掌大的青纹兔蹦出来，耳朵竖着，啃着草叶。我屏住呼吸，等它们钻进活扣范围，猛地拽动藤蔓，兔子“吱”地叫了一声，扑腾着后腿。我扑过去按住，手心被兔子的尖爪划了道血痕也没顾上，只想着兔血能淬体，哪怕只能让经脉顺溜一丝丝也好；皮毛拿去坊市，换些低阶灵石，正好够买瓶最次的聚气丹。

傍晚时，我提着处理好的兔尸回洞，兔皮被我小心地剥下来，用树枝撑开晾着，兔肉串在火上烤，油脂滴在火里，“滋啦”响，散出点肉香。刚把温热的兔血抹在手臂上，血渍凉丝丝的，就听见洞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探头一看，是只瘸了腿的小狐狸，毛色是浅棕色的，像落了层枯叶，右后腿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蹲在洞口，一双琥珀色的眼直勾勾盯着我手里的酸浆果，尾巴蔫蔫地垂着，没半点神气。

我顿了顿，从怀里摸出颗最软的果子，扔了过去。小狐狸警惕地往后缩了缩，见我没动，才一瘸一拐地挪过去，叼起果子缩到洞角，低着头小口啃，耳朵却竖着听我的动静。

“暂时收留你吧，”我低头继续用草叶裹手臂上的伤口，“等我伤好走了，你自便。”

小狐狸像是听懂了，“嗷”了一声，声音软乎乎的，像是应了。它啃完果子，竟蹭到我脚边，用脑袋轻轻顶了顶我的鞋尖，暖乎乎的一团。

夜里再运功时，许是兔血起了点作用，竟觉灵力流转顺了些，经脉的疼也轻了几分。我望着洞顶的石缝，那里漏着颗亮星，星光细碎地落在地上。林薇薇，李娇，等着吧。三日后的选拔场，我会站在那里，让你们看看，被你们推下断魂崖的苏清鸢，没那么好死。洞角的小狐狸打了个哈欠，蜷成个毛团，我伸手摸了摸它的背，软得像团云，心里那点紧绷的恨意，竟稍稍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