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傩戏终了，欧阳兄摘下头上的傩面，指腹轻轻拂过面具上尚带余温的彩绘纹路，转身将它递到黄发少年面前。
“这个，送你了。”
少年瞳孔猛地一缩，双手忙不迭地迎上去，指尖触到冰凉坚硬的木雕时又倏然放缓动作，小心翼翼地将傩面捧在掌心，仿佛托着易碎的星辰。他仰头望着欧阳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光：“真、真的给我？”
欧阳兄颔首，喉间应了声轻“嗯”，嘴角藏着未散的笑意。
“哇！”黄发少年瞬间炸开了欢喜，捧着傩面原地转了个圈，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连带着面具眼角的红缨都飞扬起来。他低头对着面具上的纹路傻笑，又抬头冲欧阳兄晃了晃，声音里的雀跃几乎要溢出来：“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能跳得像你一样好？”
梦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少年在床上静坐了许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褥，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梦中那两个鲜活的身影。明明是从未谋面的模样，可那份嬉闹间的熟稔、眉眼间的温度，却让心头泛起强烈的熟悉感，像被遗忘的旧识在记忆深处轻叩。
想了许久终究理不清头绪，少年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利落穿衣。推开门时，晨露的微凉混着草木气扑面而来，将梦里的余温悄悄吹散在晨光里。
欧阳府第极大，昨夜匆忙间并未细看，只隐约觉出满府都浸着富贵气。穿行其中才发现，有的院落雕梁画栋、鎏金映彩，处处透着辉煌张扬；转过几曲回廊，却又见青瓦木窗、竹影斑驳，古色古香的雅致扑面而来，两种风格在偌大府邸里交织，竟丝毫不显违和。
欧阳家虽无正式名号，却凭着世代累积的庞大家业与先祖创下的赫赫声望，在民间攒下了实打实的分量，人人提起都带着几分敬畏。可自从欧阳弥泽凭空失踪后，姓欧阳的人们联合起来，立起欧阳家、聚起人手，已欧阳弥泽后代的身份产生民间的信任，最终成立庞大家族。
少年边走边回想昨夜路上老者说的话，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若是没有欧阳弥泽这号人物在前头撑着，如今这些族人怕是连聚拢起来的底气都没有，更别提守住这份家业、镇住外头的风言风语了。昨夜老者在路上说的那些往事，桩桩件件都绕不开“欧阳弥泽”这个名字，倒让他对这位失踪的前辈添了几分说不清的好奇。
现任家主虽是欧阳家名义上的主事人，手里却没什么实权。说起来，他的傩戏还是欧阳弥泽亲手所教——可欧阳弥泽的傩戏本就偏祭祀辅助，讲究沟通神意、镇场安灵，真要论打斗压根不占优势，家主学来的本事自然也偏向温和一路。
正因如此，族里那些手握实权的旁支才敢把他拽出来推上家主之位，明着是“主持大局”，实则是找个听话的傀儡镇场面。家主心里门儿清，却也乐得顺水推舟：反正这位置不当白不当，底下人既要他挂名撑门面，便少不了供着他锦衣玉食，族里琐事自有旁人跑腿操心，他只需每日喝喝茶、看看戏，慢悠悠等着欧阳弥泽回来便是，倒也落得个清闲自在。
少年沿着回廊慢慢走着，青石板路被晨露润得发亮，倒映着飞檐翘角的影子。忽然一阵风过，廊下挂着的铜铃轻轻晃动，叮咚声里竟混着一丝熟悉的木香味——像极了梦里欧阳兄那樟木箱的味道。他脚步一顿，顺着香气望去，只见回廊尽头拐进月亮门的地方，立着一间不起眼的小木屋，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隐约能认出“傩具坊”三个字。
“这里也有傩戏面具？”少年心里一动，放轻脚步走了过去。木门虚掩着，他推开门缝往里瞧，只见屋里堆满了半成的木雕坯子，墙角的架子上摆着几副完成的傩面，彩绘虽有些斑驳，眉眼间的纹路却和梦里那副惊人地相似。最显眼的是桌案上摊开的一张旧图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傩舞的步法，旁边还压着块玉佩，玉佩形状竟是个简化的傩面纹样。
“欧阳小友，你怎么在这儿？”身后忽然传来老者的声音，少年吓了一跳，回头见老者端着个食盒站在门口，晨光落在他花白的鬓角上，老者看了看少年道：“需要老奴告告你这是什么吗？”
“嗯....”
“这个啊，是从前他留下的，家主以前一直拿着，后头给修了个屋子专门放这。”
“他是欧阳弥泽前辈吗？”少年指着桌上的图纸，“这些……是他留下的？”
老者点点头，叹了口气：“是啊，当年他的傩戏在这一带无人能及，这些面具、图谱都是他亲手弄的。家主虽学了些皮毛，却总说少了点神韵，说到底，还是缺了老主人那份对傩戏的痴劲儿。”他顿了顿，指着那块玉佩，“这物件是他常带在身上的，和他关系好的几乎都有，当年他走得急，就被家主捡到了，但还没还他就失踪了。”
少年的目光落在玉佩上，心脏忽然没来由地跳快了几拍。他伸手想去碰，指尖刚要触到玉佩，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碎片——梦里黄发少年捧着傩面转圈时，颈间似乎也挂着个相似的物件，红缨飞扬间，玉佩在阳光下闪了闪。
“这玉佩……”少年声音有些发紧，“能让我看看吗？”
老者将玉佩递给他。触手温润，玉佩背面刻着个模糊的“泽”字，边缘被摩挲得光滑。少年握紧玉佩，忽然觉得掌心发烫，梦里欧阳兄递傩面时的温度、黄发少年雀跃的笑声、傩舞时红缨颤动的声响……无数碎片在脑海里翻涌，那份强烈的熟悉感终于找到了源头——他好像就是那个黄发少年，而欧阳兄，分明就是欧阳弥泽！
“欧阳小友？你怎么了？”老者见他脸色发白，关切地问。
少年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与恍然：“老爷爷，我好像……记起来一些事了。”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又望向墙上挂着的傩面，所以...他自己会是谁呢？
廊外的铜铃又响了起来，这次听着不再是单调的叮咚，倒像是梦里那无声的鼓点，正催着他揭开剩下的谜底。少年握紧玉佩，转身对老者道：“我想去看看家主，有些事……我想问问他。”
魈轩透个剧猜主角错了( ͡°ᴥ ͡° ʋ)
魈轩
魈轩他平时哈，但是是后头的...
魈轩下一章就说呀，图片懒得删了，就这吧...
感谢腾水蕊的打卡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