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嘉捏着剧本的手指微微收紧时,指腹不经意间划过某页标注着“对手戏”的地方,那里恰是她和许严饰演的角色第一次剖白心意的桥段。身侧传来许严低低的声音:“要是觉得为难,不用勉强。”
她侧头看他,男人指尖搭在椅背上,目光沉静,可她偏能从那平静里读出点别的——就像上周试装时,他替她整理裙摆,低声说“这个角色的隐忍,和你有点像”时,尾音里藏着的笑意。指尖泛白的力度慢慢松开,夏沫嘉抬眼看向导演,声音里裹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像揣了颗偷偷发烫的糖:“行,这个角色我接了。”
空气里的期待刚要漾开,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飞快翻开剧本,指尖点在那页感情戏上,假装严肃地补充:“不过这几处对手戏,我觉得情绪可以再……”话没说完,耳尖先悄悄红了。
许严在旁边低笑出声,伸手替她把剧本合上:“导演,她是想提前和我对对戏,怕到时候演不好。”他指尖擦过她手背,温度像电流似的窜上来,夏沫嘉低着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藏在剧本后的那点窃喜,像刚冒头的嫩芽,在心里悄悄舒展。
导演笑得眼尾堆起细纹,忙不迭应下。夏沫嘉把剧本抱在怀里,感觉那几页写着对手戏的纸,都带着温温的热度。窗外的阳光斜斜落进来,落在许严握着剧本的手上,也落在她藏不住笑意的眼角,心里那点摇摆不定的尘埃,早跟着那句“接了”,变成了偷着乐的小确幸。
夏昼刚回国,到了夏家老宅,夏沫嘉刚把自己发生的的事跟夏昼说清,对面的人就放下了手里的合同,眉头拧成个川字,语气里的不认同毫不掩饰:“小鬼,你玩真的?”
“哥,我是认真的……”
“认真就更不能胡闹!”夏昼打断她,指尖在桌面上重重敲了敲,“你那点演技自己不清楚?上次家庭聚会让你念段台词,你紧张得声音都发飘。现在跟许严、林影后他们搭戏,不是等着被网友扒皮吗?”
他起身踱了两步,声音沉得像压着块石头:“我在这圈子混了这么久,见过多少新人因为演技拉垮被骂到销声匿迹?你以为挂个资方名头就能护着你?到时候人家只会说‘资本硬捧的关系户’,骂得更难听!”
夏沫嘉攥紧了衣角,小声反驳:“我可以练啊,我会努力跟上他们的……”
“努力?”夏昼转过身,眼神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他们是拿奖拿到手软的前辈,你这半吊子水平往跟前凑,不是找虐吗?镜头可不会给你留面子,一个眼神不到位,就能被剪成‘面瘫合集’,到时候看你这小屁孩还有脸出门!”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软了些却依旧坚持:“听哥的,演员的事就算了,安安稳稳当你的资方不好吗?别到时候戏没演好,还落一身骂名。”
夏沫嘉低着头,手指抠着沙发缝,心里又闷又涩。她知道哥哥是担心,可那句“演技拉垮”像根刺,扎得她有点不服气。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玻璃上,仿佛也在替她纠结——到底是该退一步,还是往前闯?
夏沫嘉的手指在合同边缘反复摩挲,纸页被捻出几道浅浅的折痕。她抬头看向夏昼,哥哥眼底的红血丝像细密的网,把她那句“我能行”牢牢网在喉咙里。
行李箱倒在角落,滚轮还微微晃动,像她此刻的心。刚才签下名字时的雀跃,这会儿全被“带资进组”“演技拉垮”这些词泡得发涩。她想起许严试镜时说“这个角色需要点孤勇”,可现在,那点孤勇像被戳破的气球,慢慢瘪下去。
“哥……”她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像羽毛,“是不是真的……很丢人?”
夏昼没说话,只是疲惫地闭了闭眼。这沉默像块石头,压得她更慌了。她低头看着合同上自己的名字,笔画间还带着点稚气的用力,忽然觉得这名字烫得吓人——万一真像哥哥说的,被网友追着骂“资本的傀儡”,她还能抬头看许严吗?还能在片场面对那些真正有实力的前辈吗?
指尖猛地收紧,合同边角被捏得发皱。窗外的风卷着云飘过,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像她心里反复拉扯的念头:退一步,就能躲开那些难听的话;往前闯,却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夏沫嘉的指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剧本里那句用荧光笔标亮的台词上——那是她和许严饰演的角色第一次正式相遇时的对白。
刚才被“网暴”“带资进组”这些词搅乱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烫了一下。她想起上次在行业酒会上,隔着人群看他接受采访,记者问他“最想合作什么样的演员”,他笑着说“有灵气、肯较劲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坦荡又认真,像有光落在里面。
指尖慢慢舒展开,捏皱的合同边角被她小心翼翼抚平。是啊,会被骂,会被质疑,可一想到能站在许严对面,看他用那双含着戏的眼睛望向自己,听他念出那些藏着千回百转的台词,那些害怕忽然就变得轻飘飘的。
她猛地抬头看向夏昼,眼里的犹豫被一种亮闪闪的东西取代,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哥,我想演。就算被骂,我也想试试。”
就算所有人都盯着她的“资方”身份,就算演技会被拿来反复比较,可只要能和许严一起,把这个故事里的心动与拉扯演出来,好像那些难捱的时刻,也都能熬过去。她攥紧剧本站起身,背影里藏着点孤注一掷的勇,像终于找到了方向的航船,再不肯回头。
夏昼看着妹妹眼里那点不肯熄灭的光,忽然就泄了气。他弯腰把倒在地上的行李箱扶起来,拉链划过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像他此刻心里那点又气又软的情绪。
“行,你想演就演。”他转身往卧室走,声音里带着点被磨平的无奈,“到时候被网友骂哭了,别半夜打电话给我哭鼻子。”
夏沫嘉眼睛一亮,没等他迈开第二步,就几步冲上去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脸颊埋在他带着风尘气的西装后背上,声音闷闷的却透着雀跃:“哥!你最好了!”
夏昼被她撞得踉跄了一下,伸手拍了拍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语气硬邦邦的:“撒手,多大了还撒娇,小屁孩。”
“就不撒。”她抱得更紧了些,“谢谢哥!我肯定不会给你丢人!”
他叹了口气,指尖在她手背上点了点,语气软了半截:“知道了。明天让助理把林影后的表演笔记送过来,你给我好好看。要是敢偷懒,就算你是资方,我也照样让导演给你加训。”
夏沫嘉松开手绕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只讨到糖的小狗。夏昼推卧室门的手顿了顿,没回头,只闷闷地扔过来一句:“赶紧去背台词,别在这儿晃悠。”
门轻轻合上,夏沫嘉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忽然笑出了声。手里的剧本仿佛也沾了点暖意,让她刚才那些摇摆不定的心思,彻底定了下来。
夏沫嘉抱着剧本脚步轻快地溜回房间,反手带上门的瞬间,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她几步跑到书桌前,一屁股坐上那张能360度旋转的皮质座椅,脚尖轻轻一蹬,椅子就带着她转了个圈,裙摆随着动作扬起小小的弧度。
停下来时,她正好对着窗外的晚霞。橘红色的光漫进房间,落在摊开的剧本上,把那些标注着对手戏的页码照得格外清晰。她指尖划过许严饰演角色的名字,忽然想起刚才哥哥无奈的表情,忍不住又弯了弯眼。
转椅被她轻轻晃着,像坐在秋千上似的。她一页页翻着剧本,嘴里小声念着台词,时而蹙眉琢磨情绪,时而对着空气比划手势,阳光在她认真的侧脸上慢慢移动,把她和那本剧本,都浸成了温暖的模样。
窗外的晚霞正铺得热闹,橘红与金紫在天际揉出一片温柔的晕。云絮被染成半透明的琥珀色,像被谁失手打翻的颜料盘,顺着风势慢慢淌开,连带着最后一缕日光都变得黏糊糊的,裹着点甜意往房间里钻。
夏沫嘉滚到床边时,正好撞见这片晚霞。她支着肘撑起上半身,看着远处的云团一点点沉下去,金红的光渐渐淡成粉紫,又晕染出浅浅的蓝,像谁在天边铺了层渐变的绸缎。空气里仿佛都浮着细碎的光尘,和她心里的欢喜一起,轻轻晃悠着。
夏沫嘉正对着晚霞傻笑,手机忽然“叮咚”响了一声。她随手抓过来划开屏幕,看清那条“许严请求添加您为好友”的提示时,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手指差点按错键。
“啊啊啊!”她捂着嘴低呼一声,抓起手机就往客厅冲,像颗小炮弹似的扎到刚从卧室出来的夏昼面前,把屏幕怼到他眼前,声音都在发颤,“哥!你看!是许严!他加我好友了!”
夏昼刚松了领带,被她撞得后退半步,垂眼扫了眼屏幕,又瞥了眼妹妹那副尾巴快翘到天上的样子,故意扯了扯嘴角:“哦,然后呢?加个好友而已,小屁孩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夏沫嘉把手机往怀里一抱,下巴抬得老高,“这说明他肯定也很期待跟我合作!你看你看,他备注还写了‘剧组合作’,多正式!”
她原地蹦了两下,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说不定是想提前跟我对对戏呢!哥,我是不是超厉害?”
夏昼看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心里那点刚冒头的酸意被无奈压了下去,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厉害什么?赶紧通过好友申请,别让人等急了。还有,聊天归聊天,台词没背熟别想出门。”
“知道啦!”夏沫嘉应得飞快,转身就往房间跑,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老远还能听见她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儿。夏昼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悄悄勾起一点浅淡的笑意。
夏昼看着妹妹雀跃跑开的背影,转身走向客厅角落的酒柜。指尖划过一排酒瓶,抽出其中一瓶红酒,启瓶器旋开木塞的轻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他倒了小半杯,猩红的酒液在水晶杯里轻轻晃荡,映着窗外渐暗的霞光。仰头抿了一口,单宁的微涩漫过舌尖,他却像没尝出味道似的,目光落在夏沫嘉房间的方向,杯沿抵着下唇,眼底情绪

希望大家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