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材入手,离镇辞行
晨光透过窗棂,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叶砚秋数完钱袋里最后一枚铜钱,指尖沾着点铜绿,脸上却漾开了笑意:“成了!加上昨天卖饼的钱,刚好够数!”
时秋凑过来看,钱袋鼓鼓囊囊,倒在桌上堆成一小堆,有碎银子,更多的是磨得发亮的铜钱。“好家伙,这俩月的饼子没白烙。”他掂了掂,“够买套像样的家伙事儿了。”
叶砚秋把铜钱分门别类收好,碎银子用布仔细包起来:“走走走,去‘符宝斋’!再不去,我这手都快痒得想直接在墙上画符了。”
两人洗漱妥当,锁好房门,直奔镇西头的符宝斋。这家铺子在青溪镇算是独一份,专门售卖与符箓相关的材料,门脸不大,挂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透着股低调的讲究。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松烟墨香混着朱砂的气息。柜台后坐着个戴眼镜的老者,正低头用放大镜端详一张符纸,见有人进来,抬眼打量了他们一下,慢悠悠道:“买什么?”
“想买点符纸、符笔,还有朱砂。”叶砚秋走到柜台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沉稳,“要中上等的。”
老者放下放大镜,从柜台下抽出几叠纸。最上面一叠是泛着淡淡莹光的黄纸,质地细腻,隐约能看到纤维里夹杂着细碎的金色光点。“这是‘云纹符纸’,用云杉树皮混合金蚕丝做的,能聚灵气,一张八十文。”
他又抽出一支笔,笔杆是紫黑色的,看着像某种兽骨,笔尖是雪白的细毫,根根分明:“‘狼毫符笔’,用雪狼颌下毫毛做的,弹性好,控灵精准,一支五两银子。”
最后,他拿出个小陶罐,打开盖子,一股醇厚的红棕色膏体散发着淡淡的腥甜气:“‘灵砂’,用辰砂混合鸡冠蛇血炼的,画符时灵力不散,一两银子一小罐。”
叶砚秋听得眼皮直跳,悄悄拽了拽时秋的袖子。她知道符材贵,却没想到这么贵——一张符纸就抵得上她小半天的饼钱,一支笔更是够她烙几百张饼了。
时秋看出她的犹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别心疼钱,好马配好鞍。你这冰灵根,用差材料纯属浪费天赋,大不了咱到了云城再多烙点饼,很快就赚回来了。”
叶砚秋咬咬牙,点了点头。她翻开《符文大全》看了几天,知道引气符只是入门,后面的符篆对材料要求更高,现在舍不得,以后只会更麻烦。
“云纹符纸来五十张,狼毫符笔来两支,灵砂来两罐。”她深吸一口气,报出数量。
老者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看起来像个普通村姑的姑娘会这么爽快,重新打量了她两眼,慢悠悠地算账:“五十张符纸四两,两支笔十两,两罐灵砂二两,一共十六两。”
叶砚秋从怀里掏出用油布包好的银子,小心翼翼地数出十六两递过去。看着银子被老者收进柜台,她心里像被剜了块肉似的疼,但看到老者把符纸、符笔和灵砂仔细包好递给她,又忍不住激动起来。
“多谢老先生。”她接过包裹,入手沉甸甸的,心里却踏实得很。
“不客气。”老者捋了捋胡须,眼神在她身上停了停,“看姑娘面生,是刚来青溪镇?”
“嗯,路过,准备去云城。”叶砚秋含糊地应道。
老者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慢悠悠道:“云城修士多,符材也全,但人心杂,姑娘年纪轻,拿着这些东西赶路,还是当心些好。”
叶砚秋心里一动,连忙道谢:“多谢老先生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出了符宝斋,时秋见她还攥着包裹不放,忍不住打趣:“至于吗?脸都白了,跟丢了魂似的。”
“你不懂。”叶砚秋把包裹往怀里揣了揣,“这可是我未来的饭碗,比银子金贵多了。”她顿了顿,又道,“咱今天就收拾东西走吧?”
“行。”时秋点头,“我去买两匹快马,再备点路上的干粮。你回客栈收拾行李,顺便……烙点饼?”
叶砚秋被他逗笑了:“就知道吃!等着吧,不光给你烙,还得给张大妈他们送点呢。”
回到客栈,叶砚秋先把符材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最里层,又铺上几层软布防潮。然后开始收拾行李——几件换洗衣物,那两本秘籍和地图,还有时秋借给她的剑谱,都被她仔细叠好,塞进一个旧包袱里。
收拾完,她直奔厨房。客栈掌柜正在算账,见她进来,笑着问:“小叶姑娘,今天不卖饼了?”
“不了掌柜的,”叶砚秋挽起袖子,开始和面,“我们今天要走了,去云城。”
“走了?”掌柜愣了一下,放下账本,“不再多待几天?”
“不了,想出去看看。”叶砚秋一边揉面一边说,“这段时间多谢掌柜照顾,房钱菜钱都给得实在,我烙点饼送您和伙计们尝尝,算是谢礼。”
掌柜的笑了,眼里带着几分感慨:“你这姑娘,年纪轻轻的,倒是懂礼。行,我让伙计给你烧火。”
很快,厨房里又飘起了葱油饼的香味。叶砚秋这次特意多放了芝麻和葱花,烙得也比平时更厚实些,金黄金黄的,摞在竹筛里像座小山。
“给,趁热吃。”她先递了一大摞给掌柜,又给正在劈柴的伙计送了几张,“王大哥,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劈柴烧火。”
伙计挠着头接过,嘿嘿笑着:“谢啥,姑娘的饼好吃,我还想多吃几顿呢。”
时秋牵着两匹马来的时候,正看到叶砚秋把饼子往竹筐里装。“够了够了,再装就背不动了。”他把马拴在客栈门口的柱子上,“我买了两匹枣红马,脚程快,明天就能出大靖地界。”
叶砚秋把最后几张饼子放进筐里:“还有张大妈和李大叔呢,得给他们送去。”
两人提着竹筐往早市走。虽然已经过了早市最热闹的时候,但张大妈和李大叔的摊子还在。张大妈正坐在小马扎上择菜,李大叔在收拾卤味摊子。
“张大妈,李大叔!”叶砚秋喊了一声。
两人抬头看到他们,都笑着迎上来:“小叶姑娘,小秋,今天没出摊?”
“我们要走啦,去云城。”叶砚秋把饼子递过去,“这是我刚烙的,给您二老带点路上吃。”
张大妈接过饼子,闻着香味直夸:“哎呀,你这孩子,咋还特意烙了饼?我还说今天没饼子配凉菜,心里空落落的呢。”她拉着叶砚秋的手,絮絮叨叨地叮嘱,“云城远着呢,路上当心些,遇到难处别硬扛,实在不行就回青溪镇来,大妈给你留着位置。”
李大叔也难得多话:“云城的卤肉没我做的香,要是吃不惯,就自己买点肉,学着卤,我教你的法子还记得不?”
叶砚秋鼻子有点酸,用力点头:“记得,大叔教的法子,放八角、桂皮、香叶……”
“对喽。”李大叔憨厚地笑了,“到了云城,好好过日子,有空常回来看看。”
“一定。”叶砚秋眼眶发热,赶紧别过头去,“那我们走了,您二老多保重。”
“保重!”张大妈挥着手,看着他们的背影,眼圈也红了,“多好的俩孩子啊……”
时秋拍了拍叶砚秋的肩膀:“走吧,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以后咱有本事了,回来给他们盖座大房子。”
叶砚秋吸了吸鼻子,点点头,跟着他往客栈走。路过符宝斋时,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那扇黑底金字的匾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老者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云城修士多,人心杂……”
她握紧了怀里的符材包裹,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不管前路多难,她都得走下去。
回到客栈,掌柜的已经帮他们把行李搬到了马背上。时秋牵着马,叶砚秋跟在后面,最后看了一眼这家住了两个多月的客栈。门廊下的灯笼还在晃,厨房的烟囱里飘着淡淡的烟,一切都和他们刚来的时候一样,却又好像不一样了。
“走了。”时秋翻身上马,朝她伸出手。
叶砚秋握住他的手,借力翻上另一匹马。两匹马似乎也知道要赶路,不安地刨着蹄子。
“驾!”时秋轻喝一声,枣红马嘶鸣一声,朝着镇外跑去。
叶砚秋夹紧马腹,跟上他的脚步。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青溪镇特有的草木清香。她回头望了一眼,青溪镇的轮廓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消失在视野里。
“别回头了。”时秋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叶砚秋收回目光,看向远方。一条蜿蜒的土路延伸向天际,两旁是连绵的青山,天空蓝得像块透明的宝石。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葱油饼的香味,心里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她有了趁手的符材,有了靠谱的同伴,还有那张神秘的地图和两本秘籍。虽然前路未知,但她不再像刚从乱坟岗爬出来时那样惶恐不安了。
“时秋,”她扬声喊道,“到了云城,我请你吃牛肉面,加双倍牛肉!”
“好嘞!”时秋的笑声顺着风传过来,“我等着!”
两匹枣红马在土路上奔驰,扬起一路尘土。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青溪镇的故事结束了,但属于叶砚秋和时秋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叶砚秋摸了摸怀里的符材包裹,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嘴角忍不住扬起。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再只是一个卖饼的姑娘,她是叶砚秋,一个即将踏上符修之路的旅人。
而这条路的尽头,会是什么呢?她不知道,但她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