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端倪

几乎是同时，他的脑海里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尘封已久的枷锁碎裂了。

被遗忘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

父亲出门前温柔地揉他的头发，母亲在光墙后决绝的眼神，那些被保护者狰狞的面孔，守夜人冰冷的“记忆消除”

原来他是墨砚之的儿子。

他们说他长得像母亲司徒漾，性格也是，可真正认识自己的人都说，他骨子里的偏执和狠劲，像极了那个永远冲在最前面的墨砚之。

记忆复苏的瞬间，身体里那股被银线唤醒的力量彻底爆发。

被挑断的手筋脚筋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断裂的骨头在暖流中重组，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盈的力量，在四肢百骸里奔涌。

他能清晰地“看见”仓库里每一根缠绕的线——那是生命的线，是命运的线，是每个人存在的证明。

墨离漾缓缓抬起手，指尖微动，一根透明的线从他掌心延伸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把弯月形状的刃，刃身泛着冷冽的银光，带着割裂空气的锐响。

仓库里的二十几个绑匪此刻正惊慌失措地围上来，有人抄起铁棍，有人举着匕首。

可在现在的墨离漾面前，他们的攻击如同孩童的玩闹。

“呃啊——”最前面的男人刚冲上来，就被弯刃精准地划破了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溅红了地面。

墨离漾侧身躲过另一个人的铁棍，指尖丝线一扬，那根粗铁棍瞬间被切成两段，断裂的锐口还在嗡鸣。

他反手一甩，丝线缠上对方的脖颈，轻轻一收，骨头断裂的脆响便淹没在惨叫声中。

他一步步走向那些惊恐的人，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在散落的武器或扭曲的肢体上，发出沉闷的碾压声。

混乱中，有人想从背后偷袭，却被他身后突然浮现的线网瞬间缠住，线网收紧的速度快得惊人，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勒成了模糊的血肉碎片。

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他连眼都不眨，有的被线网绞成碎块，内脏与骨头混着尘土铺了一地，还有的试图爬窗逃跑。

却被从窗外延伸进来的丝线钉在墙上，像标本一样慢慢失去气息。

二十几个曾经嚣张跋扈的犯罪分子，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成了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满了仓库的每个角落。

直到仓库里只剩下最后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也就是那个踩碎他手骨、骂他“野种”的男人。

墨离漾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冰冷的水泥墙上。

男人的脸涨成紫色，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含糊不清地哀求着：“放……放过我……我错了……求求你……”

墨离漾看着他，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既没有恨，也没有快意，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想起母亲被推入裂缝时，那些人脸上贪婪又残忍的表情，想起父亲每次出任务前，母亲在窗前担忧的眼神——他们用生命守护的世界，原来藏着这么多愚昧又恶毒的灵魂。

他忽然笑了，笑意却没达眼底，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邪气，让人心头发寒。

“放过你？”他轻声说，声音平静得可怕，指尖的线却在悄然收紧，

“当初你们把我绑在这里，看着我被殴打、被虐待，看着屏幕上的打赏欢呼时，谁想过放过我？”

伴随着一声脆响，男人的脖子被线彻底勒断，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成了这堆尸体里最新鲜的一员。

墨离漾松开手，缓缓站直身体。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双手，掌心那道银线留下的微凉触感仿佛还在燃烧。

接着，他抬起脚，一步步踩过那些堆叠的尸体向外走。

脚下的尸体有的还在微微抽搐，有的早已僵硬，浓稠的血液浸透了他的鞋底，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暗红色的脚印。

踩过第13具尸体时，他的膝盖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凸起的手臂。

那是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正是当初第一个踹他腿的绑匪。

墨离漾低头瞥了一眼，脑海里突然闪过父亲的脸——父亲也有一件黑色的夹克，每次抱他时，夹克上总会沾着淡淡的烟草味的气息。

可眼前这具尸体上，只有血腥和贪婪的恶臭。

“父亲……”他无意识地低喃，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和妈妈拼命保护的人们……”

哈哈哈……如果以你的性格知道，母亲会死在这些人们的手上……你还会选择这条路吗？

走到仓库中央时，他被一具尸体绊倒，踉跄着扶住旁边的铁架。

铁架上还挂着那部直播手机，屏幕早已碎裂，却还在断断续续地闪着光，像一只垂死的眼睛。

他想起母亲撑起光墙时，那些人在光墙外的嘶吼。

想起自己被虐待时，屏幕上滚动的“打得好。”

“再狠点。”

愚昧像瘟疫一样蔓延，无知成了施暴者的遮羞布，这些人不配活着，不配呼吸这世上的空气。

踩过最后一具尸体时，他站在了仓库的正中央，脚下是二十几个叠加的躯体，四周是弥漫到极致的血腥味。

阳光透过破窗照进来，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影子与地上的血污融为一体，像一幅扭曲的画。

他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底翻涌着暴戾的红光，那些被唤醒的记忆在脑海里疯狂冲撞——母亲消散在裂缝中的最后目光，父亲再也没回来的背影。

沈青竹为他打架时留下的伤疤……所有的温暖都被这些愚昧无知的人摧毁，所有的美好都成了破碎的泡影。

“愚昧无知的人……都该杀……”他低声说着，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骨髓的恨意，“都该杀——！”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无数根透明的丝线从他掌心涌出，在空气中躁动地盘。

他要杀了所有像这些绑匪一样的人，杀了所有背信弃义的人，杀了所有用恶意对待善良的人。

他要把这个世界上所有愚昧无知的灵魂，全部从命运之线上斩断，一个都不留。

阳光落在他染血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

记忆回来了，那些欠了他的，欠了他家人的，欠了这个世界善意的，他会一一讨回来。

由他亲手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