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漾指尖转着一枚不知何时出现的银质指环,神墟之力如游丝般缠上林七夜的命运轨迹,却在触及核心时故意松了半分力道。
他看着少年转身时眼底那抹比寻常更亮的依赖,唇角的笑意漫上几分玩味。
“阿漾,一会见。”林七夜的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软意,比平时多了几分黏人。
“嗯。”墨离漾应着,尾音拖得轻轻浅浅,目送他出门的瞬间,眼底已漾起兴味十足的光。
房门合上的轻响未落,他便低笑出声:“真是调皮呢……”
……
林七夜关上门的瞬间,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连带着后颈的皮肤都在发烫。
他靠着冰冷的门板缓了口气,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他拽着阿漾脖子上的项圈,亲到对方粉眸泛湿,舌尖那点金属凉意混着对方的气息,几乎要把他的理智烧光。
“太疯了……”他抬手按了按跳得飞快的心脏,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阿漾平时有多会撩拨他,他比谁都清楚。
不过是靠近半步,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地说句话,就能让他手脚发软心跳失控。
可今天……他居然反客为主,把那个总爱戏弄他的人亲到眼底泛红?
林七夜往训练场走的脚步有些虚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唇角。
他比谁都清楚,阿漾绝不是表面上那副慵懒随性的样子。
那双总是含笑的粉眸里藏着太深的心思,神墟能改命运断生死线,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被一个吻轻易搅乱心神?
可刚才阿漾的情绪波动太真实了——被拽住项圈时微顿的动作,被亲狠了时轻颤的睫毛,还有眼底那抹来不及掩饰的水光……
那真的是他影响的吗?
还是说,阿漾在顺着他的心思,不动声色地配合?
林七夜忽然想起平时的相处,阿漾的调戏总是点到即止,看似随意却从不让他真的难堪。
可今天这场失控的吻,更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推他往前,连带着阿漾的纵容都比平时多了几分。
“不对劲……”他低声自语,脚步慢了下来。
阿漾眼底的情绪不会作假,可自己这股突然爆棚的勇气,未免太蹊跷了。
难道是阿漾用了神墟?可那吻里的悸动和心慌,分明是他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棂落在他身上,林七夜攥了攥拳,把那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
不管是自己冲动还是别的原因,亲都亲了,再想这些也没用。
只是阿漾那双眼湿漉漉看着他的样子,实在太勾人……
他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唇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
“阿漾,你父亲当年牺牲的战场,连尸骨都没能留下,你是知道的吧?”陈牧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沉重,目光落在办公桌抽屉深处,像是在斟酌什么。
墨离漾指尖绕着发丝的动作忽然顿住,粉眸里的慵懒在听到“父亲”二字时悄然褪去。
他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蜷缩。
父亲的“陨落”永远是档案里模糊的字眼——“全员牺牲,无人生还,战场损毁严重”,再无更多细节。
可他忘不了父亲最后一次离家时,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父亲肩头,对方弯腰摸了摸他的头。
“等我回来,教你练刀。”父亲当时笑着说,指尖在他发顶轻轻敲了敲。
陈牧野终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木质表面刻着磨损的纹路,边缘嵌着的金属扣早已氧化发黑,唯有盒身两侧隐约凸起的轮廓。
陈牧野将木匣推到他面前,“咔嗒”一声,黄铜锁扣弹开,露出里面铺着暗红色绒布的凹槽。
两把弯刀静静卧在其中,刃身如新月般弯曲,弧度流畅而锋利,刀身泛着冷冽的寒光,刀脊刻着连贯的流云纹,一直延伸到缠着防滑绳的刀柄。
绳结上还沾着早已干涸发黑的斑块,那是血渍,洗不净的血渍。
是这对弯月刃。
墨离漾的呼吸骤然停滞,瞳孔猛地收缩。
这是父亲的禁墟“逐月”,一对共生的弯月弯刀。
可禁墟本是能量形态,随宿主生死而聚散,怎么会化作实体弯刀,留存在这匣子里?
他记得很清楚,父亲的禁墟“逐月”,只有在发动时才会从虚空凝形,根本不会以实体形态存在。
可现在,这对本该随父亲意志显隐的刀,成了战场上唯一的遗存。
“当年我抵达战场时,整座山都被血染红了。”陈牧野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轻触匣壁,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的灼热。
“从山脚到山腰,没有一块土地不是红的……连只有这对刀插在一块巨石缝里,刀刃还在微微发烫,周围的焦土都被它们的力量推开半尺,没沾半点尘土。”
“这对刃的波动,和你父亲的禁墟完全一致。”陈牧野的声音低沉,“我把它们带回来,藏了这么多年……是怕司徒丫头看到这血……”
墨离漾终于伸出手,指尖轻触弯刀的刀柄。
干涸的血渍下,防滑绳的纹理粗糙而硌手,刃身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震颤,像是在呼应他的触碰。
“整座山……都红了?”墨离漾的声音发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除了这对刀,真的什么都没剩下?”
陈牧野沉默着点头。
墨离漾缓缓合上木匣,匣盖闭合的瞬间,他眼底的震惊已化为寒意。
父亲的禁墟为何会以实体留存?
那片被鲜血染红的战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
禁墟生则随念而动,死则能量溃散,从没有过宿主陨落、禁墟却以实体留存的先例。
“这对刃,本就早该交给你。”他的声音带着释然。
墨离漾望着面前的木匣,指尖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拿着吧。”陈牧野抬手拍了拍墨离漾的肩膀,“你父亲留下的东西,不会只是摆设。
或许这对刃里,藏着你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墨离漾终于握住了木匣的边缘,入手微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
他深吸一口气,将木匣缓缓拉近自己,匣身两侧凸起的刃形轮廓硌着掌心,像在无声地确认归属。
“谢谢陈叔。”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抬眼看向仍未从思绪中抽离的墨离漾,语气缓和了几分:“阿漾,这次集训营你和七夜一起。”
墨离漾指尖的冷意还未散尽,听到“七夜”的名字时,粉眸里的沉郁微微松动。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