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会好起来的

“阿漾，等集训营开始，你这身子骨真能扛住？”

林七夜的目光在墨离漾身上缠了许久，从他搭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到洗得有些宽松的T恤领口下的锁骨——即便坐着，那线条也清晰得晃眼。

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墨离漾发顶，给他柔软的发丝镀了层浅金。

他正低头翻看着闲着没事找来的小说，听见问话抬眼时，眼底还沾着点未散的专注。

林七夜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把桌上温着的牛奶往他那边推了推，“先把牛奶喝了，凉了就不好了。”

等墨离漾乖乖端起来抿了两口，他才挨着坐下，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手背，温度比自己的低些，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他总忍不住想起之前没照顾墨离漾时的模样。

那时小南炖的红枣银耳羹，墨离漾常常放凉了也没动几口；陈牧野带回来的蟹黄包，他顶多尝一个就说“够了”。

后来林七夜才摸清门道，不是他挑食，是没人盯着就忘了吃饭，常常自己训练就是一下午，等想起饿时，胃早就闹起了小脾气。

现在不一样了，林七夜会把三餐时间定得死死的，到点就拽着墨离漾起身，哪怕只是一碗阳春面，也得看着他把汤喝干净才罢休。

傍晚两人去散步，晚风掀起墨离漾的衣角，林七夜的视线又黏了上去。

这阵子他变着法子投喂，对方脸颊确实多了点软肉，不再是先前那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可并排走时，他稍稍侧头就能看见墨离漾突出的肩胛骨，抬手就能把那截细瘦的手腕圈在掌心……

他的目光落在墨离漾的侧脸上。

对方正盯着脚边的石子路，长睫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浅影，鼻尖被晚风浸得微微发红，连带着唇瓣都染了点淡粉。

不过是这样安静的模样，林七夜的心脏却像被羽毛轻轻搔过，骤然加快了节奏，“咚咚”的声响顺着血管蔓延，连耳尖都跟着发烫。

走至拐角处，一阵风卷着落叶扑过来，墨离漾下意识地缩了缩肩。

林七夜几乎是本能地伸过手，轻轻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指尖相触的瞬间，林七夜的心尖先颤了颤，随即就被一片凉意裹住。

墨离漾的手很凉，不是晚风带来的短暂寒意，是从指骨里透出来的凉。

指节分明的骨感硌着他的掌心，皮肤细腻却带着点常年握训练器械留下的薄茧。

林七夜下意识地收紧了掌心，将那只冰凉的手完完全全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里，拇指甚至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一下对方的指关节——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又带着几分迫切地想把自己的热量渡过去。

“手还是这么凉。”他低声开口，声音压得很轻，刚好能让身边人听见。

墨离漾侧头看了他一眼，眉眼依旧是惯常的温和，连嘴角的弧度都和往常没两样，声音轻缓：“习惯了。”

说着，指尖甚至轻轻回勾了一下他的掌心，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次。

可林七夜心里那点模糊的不安，还是像水草般悄悄冒了头。

他总觉得墨离漾的温柔太“标准”了——牵手时的力度、对视时的眼神、甚至偶尔拥抱时的弧度，都恰到好处，却少了点毫无保留的松弛。

就像此刻，对方任由他握着，却没主动往他掌心凑一点温度；聊起训练时条理清晰，可一提及“结束后想做什么”，就会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这些细碎的异样，他抓不住实据，只能归为自己的错觉。

“会捂热的。”林七夜忽然低声说，像是在回应墨离漾的话，又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他把对方的手往自己口袋里塞了塞，口袋薄薄一层，却能挡住些晚风，“再捂一会儿就热了。”

墨离漾的身子僵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偏过头时，眼底的温柔似乎深了些，轻声应道：“嗯。”他的指尖在林七夜掌心轻轻动了动，却没再说别的。

妈妈说过……遇见喜欢的人要温柔啊……

他早就做好了独自面对前路的计划，知道自己给不了林七夜安稳的未来，可此刻握着林七夜温热的手掌，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急切与珍视，他还是忍不住想多温柔一会儿，多贪恋这片刻的暖意。

“七夜。”

墨离漾的声音混着晚风飘过来，林七夜正牵着他的手往前走，指尖还裹着对方掌心熟悉的凉意，闻言立刻顿住脚步，转过头时眼里带着几分茫然：“怎么了？”

两人的手还紧紧牵着，随着他的转身，墨离漾被轻轻拽得往前挪了半步，肩背刚好撞进路灯投下的暖光里。

墨离漾仰头望着他，喉间忍不住泛起一阵苦笑——不过一个多月，林七夜像是被施了魔法般蹿高，原先还只比自己高三公分，现在站在面前，估摸着快180了，自己得微微抬着下巴，才能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他下意识收紧了牵着林七夜的手，指腹蹭过对方掌心的薄茧，那点温热让人心头发颤。

林七夜察觉到他的目光，顺势弯下腰，让两人的视线齐平。

牵着的手始终没松开，他甚至轻轻晃了晃，指尖带着安抚的力度，温声开口：“是不是走累了？”

他的声音放得很柔，目光牢牢锁在墨离漾脸上，清晰得能看见他眼睫被风吹得轻颤，那双眼睛里，完完整整地映着自己的模样。

墨离漾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望着那双只装着自己的眼睛，心底藏着的沉重忽然翻涌上来，又被这份毫无保留的专注轻轻按住。

他抬起另一只没被牵着的手，指尖带着晚风的凉意，轻轻抚上林七夜的脸颊，指腹蹭过他温热的皮肤，划过他挺直的鼻梁，最后停在他蹙起的眉尖——刚才自己喊他名字时，他下意识皱了下眉。

“会好起来的。”他轻声说，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卷走，却带着藏不住的认真。

牵着林七夜的手又往掌心收了收，像是在汲取力量，又像是在传递温柔。

这话没头没尾，林七夜却莫名心头一软。

他反手将墨离漾抚在自己脸上的手也裹进掌心，两只手一起握着对方的手，弯腰的幅度更大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的额头：“嗯，会好起来的。”

他不知道墨离漾在盼着什么“好起来”

管它是什么意思，反正只要是墨离漾说的，他就信。

而且他更清楚另一件事——他喜欢墨离漾，喜欢到看见他的笑就心跳加速，喜欢到想把所有温热都渡给这双冰凉的手，喜欢到想陪着他走过以后的日夜，走过以后的每一段路。

他想和墨离漾一直在一起，想做那个能护住他、让他不用独自扛着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