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他一定很累吧？

“阿漾，别再睡了！”

林七夜的声音低低落在墨离漾耳边。

他半撑着身子，将人圈在臂弯，指腹轻轻戳了戳对方脸颊——那点最近刚长出来的软肉，触感像刚揉好的糯米团，戳下去还会轻轻回弹。

指尖落下时，墨离漾的睫毛颤了颤，却依旧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只泄出一点含混的鼻音，活像只赖在窝底的猫。

墨离漾其实早醒了几分，只是意识还黏在睡意里不肯脱身。

一想到两天后就要训练——他就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提前抗议。

明明现在还有两天时间能赖床，能把自己陷在软乎乎的被子里，为什么非要这么早起来？

他闭着眼，把脸埋得更深，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装死装得格外认真：反正再眯一会，林七夜说不定就会心软了。

“还装？”林七夜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下巴，轻轻捏了捏，“现在不调整作息，等训练开始，你每天早起都要跟打仗一样，到时候又要抱怨。”

怀里的人还是没动静，连耳朵都耷拉着，一副“我听不见我就是块被子”的模样。

林七夜盯着他发顶柔软的旋儿看了两秒，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墨离漾的耳廓。

没等对方反应，他低头，轻轻吻住了对方的唇。

墨离漾的脑子瞬间空白了。

问号像气泡一样在脑海里炸开，他甚至忘了闭眼睛，只眼睁睁看着林七夜近在咫尺的睫毛。

直到唇上的触感越来越清晰，他才猛地回神，双手撑着林七夜的胸膛想推开——可右手腕刚碰到对方的衣服，就被林七夜牢牢攥住，顺着力道往下按，稳稳压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掌心贴着床单的凉意刚传来，他还没来得及蜷起指尖，林七夜的另一只手已经绕到他身后，指腹轻轻扣住了他的腰腹，带着体温的掌心贴着衣料，稳稳将他圈在怀里，连半点挣扎的空隙都没留。

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墨离漾的脸颊从耳尖一路红到下颌，连脖颈都染了层薄粉。

直到他感觉自己快要缺氧，轻轻哼出一声时，林七夜才缓缓退开，指腹还在他泛红的唇瓣上轻轻蹭了蹭，扣着腰的手却没松，依旧稳稳圈着他。

“清醒了吗？”林七夜的声音带着点笑意，眼底却装着几分无辜，他眨了眨眼，看着怀里人瞪圆的眼睛，语气格外诚恳，“总不能真让你躺到中午吧？”

墨离漾盯着他那张“我只是在叫你起床”的脸，气鼓鼓地抿紧唇，被压过的手腕、还被圈着的腰腹，两处温热的触感交叠在一起，让他连反驳的话都有点说不连贯。

最终也只能咬着牙掀开被子，认命似的坐起身：“知道了！起还不行吗！”

林七夜眼底的笑意更浓，伸手从床头拿起那把常用的木梳，自然地绕到他身后。

指尖挑起墨离漾垂落在肩后的白发，木梳顺着发丝缓缓往下梳，避开打结的地方，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墨离漾的头发很长，泛着月光般的光泽，梳齿划过的地方，发丝便乖乖垂顺下来，落在背后。

林七夜垂着眼，目光落在墨离漾侧脸上——泛红还没完全褪去的脸颊，还有被自己吻得微微发肿的唇，唇瓣泛着水润的光泽，像颗被揉软的樱桃。

他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柔软的唇，看着墨离漾瞬间绷紧的侧脸，心底像是被温水浸过。

“别动，快梳好了。”林七夜的声音放得更柔，木梳在发间轻轻穿梭。

“好了走吧，一起洗漱一下。”

林七夜说着，指尖先捏起墨离漾的衣领，往上提了提，再把两侧的衣襟往中间拢了拢，连袖口都仔细卷了两圈，遮住手腕上的皮肤，最后又把外套的拉链拉到胸口，只留领口一点空隙透气。

墨离漾垂着眼看他忙活，眼底飘起一串问号：……有必要包这么紧？

但转念一想昨天的事情……

林七夜当晚就醋得抱着他不放，最后还是自己软着声音哄了半天才消气。

他默默把到嘴边的吐槽咽回去，认命地任由对方摆弄，只是偶尔抬眼时，垂落的白发会扫过脸颊，带着点轻微的痒意。

林七夜检查完，才满意地直起身，转身拎起门口的热水瓶，另一只手拿着两人的牙缸、牙刷和毛巾，步伐轻快地走在前面。

墨离漾跟在后面，刚睡醒的身子还软着，加上衣服裹得厚实，走起来慢悠悠的，脸颊泛着点浅淡的白，看起来病怏怏的，只有垂在背后的白发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添了点鲜活气。

哪怕是这样子墨离漾走在走廊里，还是非常容易的吸引一部分目光。

路过中间那间宿舍时，墨离漾的脚步忽然顿了半秒——宿舍门没关严，露出道小缝，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里面那人的侧影。

但也只是一瞬，他很快收回目光，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了蜷，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连散在肩头的白发都没动一下，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宿舍里，沈青竹正弯腰收拾着训练服，指尖刚碰到叠好的作训裤，就下意识抬了抬头——三年了，他无数次在梦里看到那抹白发，那双粉眸，可当真正透过门缝撞进视线里时，心脏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骤然停了半拍。

那双眼瞳像浸了晨露的粉水晶，亮得惊人，垂落的白发和记忆里那个总爱跑在阳光下的小身影渐渐重合，可又多了些他没见过的疏离。

是他吗？是那个十四岁那年，自己晚了一步没找到的阿漾吗？

沈青竹手里的衣服差点滑落在地，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想追出去确认，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只剩目光死死盯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

林七夜在墨离漾顿步的那一秒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立刻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声音里带着点关切：“怎么了阿漾？是不是脚麻了？”

墨离漾摇摇头，伸手自然地扯过林七夜手，另一只手拿过牙膏牙刷——指尖先勾了勾对方的掌心，再轻轻攥住，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才继续往前走，语气听不出异样：“没什么，走快点吧，水该凉了。”

林七夜盯着他垂落的白发看了两秒，指尖悄悄蹭了蹭那缕扫过自己手腕的发丝，没再多问，只是放慢了脚步，配合着他的速度，任由那只有些冰凉的手攥着自己，连拎热水瓶的力道都放轻了些。

而身后宿舍里的沈青竹，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蹲下身，双手捂住脸，指缝里泄出压抑的喘息——三年的自责和思念，在刚才那一眼里翻涌成潮，却连上前确认的勇气都没有。

是他，一定是他。

那双粉眸，那身白发，哪怕隔了三年，隔了一道门缝，沈青竹也能一眼认出来。

这是他的阿漾，是七岁时躲在他身后、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的阿漾，是被他一点点护着、敢跟人争辩对错的阿漾，是会仰着小脸叫他“沈哥”、会把偷偷藏的糖塞给他的阿漾。

是十四岁那年，他晚了十分钟赶到、就彻底消失的阿漾。

可眼前的人，又和记忆里不一样了。

下颌线绷得有些紧，眼底没有了往日的亮劲儿，像蒙了层薄雾，连走路的样子都带着股没力气的倦意——他一定很累吧？

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青竹的指尖猛地攥紧，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心脏像被钝器反复捶打，又酸又疼。

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那一幕——墨离漾伸手扯住前面男生手腕的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指尖勾着对方掌心时，连背影都透着股不自觉的依赖。

那个男生是谁？他为什么会和阿漾这么亲近？

无数个问号在心里翻涌，带着尖锐的刺。

沈青竹想起以前阿漾也总爱这样攥着他的手，无论是过马路，还是怕黑的时候，对方的手会紧紧攥着他的食指，仰着脸叫“沈哥”。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仿佛还能感受到原本一双小小的手，在自己的手里渐渐的变成了少年修长的手。

阿漾的手攥着他的温度。

可现在，那双手有了新的依靠，而他这个曾经的“沈哥”，却只能躲在宿舍里，连上前打声招呼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