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的风里,又飘来几缕缠人的丝线,
绕着红媚楼的灯,越缠越紧,
.
孙芷裹着素色披风,咳嗽声轻得像羽毛——
她是田柾国捧在掌心的亲妹,
十八岁那年病骨支离,逃家看灯时失足落水,
是安歌捞起了她半条命,
民间总说田二小姐是镜中花、
水中月,早晚要散,
可那天,有个少年挡在流言前,
将她护进怀里捂住耳朵,
自此,少女耳畔只剩他砰砰的心跳,
她望着他的眼,轻声叹:

“哥哥说的没错,我的盖世英雄,真的会踏云而来,救我于水火。”
.
金硕珍站在靶场尽头,军官中将肩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传闻她是田上将捧在心尖的亲妹,
闻名远扬却身子娇弱的田二小姐,
上将连眉头都不舍得让她皱一下,
那日隔窗瞥见来找田柾国的孙芷,
那抹纤弱身影便钉进了他眼底,往日清风明月的眉眼,此刻却利如刀锋,盯着嚼舌根的兵痞:

“狗崽子,把话咽回去,不然我割了你的喉咙。”
怀中抱着她的手,却柔得像怕碰碎琉璃,
他想,这么娇弱的人,要多护着点,再多点。
.
吴昕晗提着前朝纹样的裙摆,
昭宁长公主的身份早随王朝覆灭褪色,
只剩郑号锡亲妹的名分,
她是后期才与安歌交识的友,
眼底藏着与兄长相似的落寞,
却在说起喜欢时,语气软得像棉花:

“我对你的喜欢,就像落叶滴在手心,悄悄跑进你的心里。”
枪火乱世里这点软,比戏文里的情话更勾人。
.
金南俊跟在金硕珍身后,军官大尉的制服穿得笔挺,
是军官中将亲弟,也是藏不住心事的少年,
望着心上人的方向,他把话藏在风里:

“那我对你的心,就像你跑进我的心里一样,永远藏在爱里。”
简单一句,却重得能压过靶场的枪声。
.
戏台的幔帐又晃了晃,
新的面孔带着各自的故事登场:
病弱小姐的救赎与心动,
冷面中将的独宠与锋芒,前朝公主的柔软心事,
少年大尉的赤诚告白……都在这乱世里,
与安歌的戏台缠成了更密的网,
锣鼓声歇了片刻,安歌对着镜描眉,
镜中映出的,是越来越多的人影,
这戏,越发有意思了。
.
硝烟里混进了清寂的墨香,
又裹着军装的冷,在红媚楼的檐角打了个结。
.
早纪凛子立在岛国军司令部的地图前,
指尖划过标注着枪炮的坐标。
她是首席军师,一介女流却能看透战局的肌理,
冷静得像块寒玉,理智到能掐灭心头每一丝波澜,
可夜深人静时,望着窗外纷飞的战火,
她总会用岛语低喃:

“心の中のあの深い悲しみは、いったい何のためなのか。”(心里那股子深深的悲伤到底是从何而来?)厌恶战争的种子埋在骨里,
却困在军师的身份里左右为难——她是破局的棋,也是被局困住的人,
亦正亦邪的影子,在灯下拉得格外长。
.
苏星言坐在咖啡馆的角落,
钢笔在稿纸上洇开墨迹,他是岛国作家,
笔下写着乱世浮萍,字里行间却藏着加密的情报,情报人员的身份像层薄冰,踩在上面随时会碎,
可每当把消息封进信封,
她总会对着风的方向轻念:

“風に乗って、思いはきっと届く.”
(乘着风,思念终会抵达.)
那思念是对和平的盼,是对隐秘使命的忠,
更是藏在文字背后,不敢说出口的柔软。
.
戏台的锣鼓又起时,这两抹来自岛国的身影,
带着各自的秘密,与红媚楼的灯影遥遥相对,
一个在战火里问着悲伤的源头,
一个在文字里寄着乘风的思念,
他们的正邪难辨,他们的身不由己,
都成了乱世棋局里,最耐人寻味的变数。
安歌的水袖在空中划了个弧,
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远方——
这戏里的人,又多了几分猜不透的心事。
.
红媚楼的宾客里,近来多了位惹眼的小姐——
宫家留洋归来的千金,
穿一身月白洋裙,笑起来眼尾微挑,
举手投足带着西洋做派的慵懒,
没人知道,这副精致皮囊下,
藏着岛国军宫大将山藤栀子的真面目,
她的身份远比戏文复杂:
明面上是龙国社交圈的新贵,
用流利的中文与达官显贵周旋;
暗地里却是岛国女皇柯眠最倚重的“利刃”,
指尖轻叩间便能调动两国边境的军火库——
那些能掀翻半个乱世的枪炮,
全由她一人掌控,
是女皇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者,
必要时,她褪下洋裙换上军装,
军靴踏过硝烟时,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风;
转身落座戏院包厢,又能摇着红酒杯,
用玩味的目光扫过台上的角儿,
喉间溢出低笑,她向来随心所欲,
尤其痴迷世间美人(男子),看上的人,
从没有失手的道理。
这日她又以“宫小姐”的身份坐在台下,
看着戏台上的人影,忽然用母语低声自语,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倨傲:
“私は女皇陛下の刃であり、この普天の下で2人目でもあるので、私は得たいと思って、得ることができます。”
(我是女皇陛下的利刃,亦是这普天之下第二人,所以,我想得到,便会得到)
无论是龙国的权谋场,还是岛国的阵营里,
她都游刃有余;无论是军火生意的血腥,
还是情场上的掠夺,她都信手拈来。
此刻她指尖划过包厢栏杆,目光落在安歌身上,
像猎人锁定了最合心意的猎物——
这场乱世游戏,她既要权柄在握,
也要这戏台之上、之下的绝色,尽入囊中。
锣鼓声里,“宫小姐”的笑容越发深意,而台上的安歌,水袖翻转间,似已察觉到那道裹着锋芒的视线。
这层伪装下的野心,才刚露出尖牙。
.
红媚楼的后台总飘着股淡淡的桂花糖香,
那是闵虞桉藏在袖袋里的秘密,
也是她递给安歌的第一缕甜。
她是闵玧其捧在手心的亲妹,
梳着俏皮的双丫髻,眼里总盛着未染尘埃的光。
初见时,安歌是哥哥从残夜里救回的影子,
浑身裹着化不开的冷;而她,
是撞进那片冷里的暖阳,带着颗滚烫的、想靠近的心。
日子在药香与戏文里慢慢淌,
她看着安歌眼里的冰一点点融,
看着她对着铜镜描眉时,指尖终于不再发颤。
于是某个落雪的午后,她把攒了许久的桂花糖塞进安歌手里,眼睛亮得像星:

“安歌姐姐,他们总爱盯着你看,像看什么稀罕物件——可你别怕呀。”
她歪着头,把听来的话掰碎了说,

“且视他人之凝目如盏盏鬼火,你只管大胆地走你的夜路。”
见安歌指尖微顿,她又往前凑了凑,
声音里带着小姑娘独有的笃定:

“你看这院儿里的梅,下雪天开得最艳,花会沿路盛开的,以后你的路,我陪你走。”
后来安歌站在戏台侧幕,
望着台下复杂的目光发怔时,她总会悄悄递过一杯热茶:

“挡在你面前的,从来不是别人,是你自己呀。”
再后来,当安歌在乱世的迷雾里找不到方向,
她会拽着她的手,往亮处跑:

“眼前黑的时候别慌,你忘了?你自己就是发光体啊。”
她仰着脸,把听来的道理说得掷地有声,

“我娘说,命是弱者找的借口,运才是强者说的谦词——安歌姐姐,你那么厉害,肯定是后者呀。”
她的话像颗小小的石子,投进安歌心里,
漾开一圈圈暖。乱世里的情谊,本就难得,
而这个捧着桂花糖的小姑娘,
用最干净的热忱,给了安歌一段不必设防的温柔。
红媚楼的锣鼓又响了,闵虞桉站在后台,
看着安歌水袖翻飞的背影,
悄悄把桂花糖又往袖袋里塞了塞——
她的安歌姐姐要去闯夜路了,
她得把甜,都给她备足了。
.
学堂的窗棂漏进三两点月光,
车银优握着粉笔的手顿了顿,
黑板上“天下兴亡”四个字还泛着白,
他抬眼望向窗外,红媚楼的灯火在远处明灭,
像乱世里摇摇晃晃的星,
他是穿长衫的教书先生,袖口总沾着粉笔灰,
讲起“仁义礼智”时,眉眼清得像山涧的泉,
没人知道他公文包里藏着加密的情报,
更没人知道,某次替安歌送消息时,
撞见那个捧着桂花糖、对着戏台傻笑的小姑娘,
心湖会猛地被投进一颗石子。
闵虞桉。
这名字在舌尖打了个转,
比他藏在舌下的密语还烫,
他看着她给安歌缝补戏服时,
指尖被针扎得发红也不吭声;
看着她把攒的糖分给街头的乞儿,
眼里的光比糖还甜;看着她在乱世的缝隙里,
活得像株向阳的花,明明纤弱,却偏要往亮处钻,
于是某个硝烟味漫进学堂的黄昏,
他脱下长衫,露出藏在里面的枪套,
指尖擦过冰冷的枪身,
目光却定在不远处蹦蹦跳跳的身影上。

“闵虞桉。”
他喊住她,声音里带着教书先生少有的沉,
小姑娘回头,双丫髻上还别着朵小雏菊,眼里满是懵懂。

“这乱世,硝烟四起,枪林弹雨。”
他望着她,清润的眉眼淬了点铁色,
“别人拿枪是为了争地盘、夺权势,可我——”
他顿了顿,抬手按住腰间的枪,
语气重得能压过远处的炮声:

“我会拿起枪,护你一世周全。”
风卷着学堂的书页哗哗响,
他看见小姑娘眼里的雏菊颤了颤,
脸颊飞上两抹红,而他藏在长衫下的手,
早已握紧了枪——不是为了什么家国大义的空泛口号,
只是怕这乱世的子弹,
不小心打碎了那捧桂花糖的甜,
红媚楼的锣鼓声隐约传来,
车银优重新穿上长衫,
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新的字,只是这一次,
他心里的“天下”,悄悄多了个具体的影子,
护她,便是护这乱世里,他唯一想留住的光。
.
红媚楼的后台总飘着两种香,
一种是沈南意药箱里的艾草香,
清苦里裹着救人的仁心;
另一种是乔栖禾钢笔尖的墨水香,
利落里藏着笔尖的锋芒。
沈南意穿着白大褂时,
是田柾国身边最得力的军医,
也是金泰亨并肩作战的战友,
她的手能熟练地包扎伤口,能精准地注射药剂,
对着伤员时,眉眼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安歌初到戏院染了风寒,还是她提着药箱来诊治,轻声细语地嘱咐“按时喝药”,
那时谁都以为,这是位能交心的姐姐。

可没人知道,她看金泰亨的眼神,
藏着几年未曾说出口的痴,他讨论战局时,
她会悄悄把温水递到他手边;
他负伤时,她握着止血钳的手会比自己受伤还抖,直到安歌的身影出现在金泰亨眼底,
那双温柔的眼睛才淬了冰——
她依旧笑着给安歌送药,
转身却在药渣里掺了让嗓子发哑的草;

她依旧在金泰亨面前说着安歌的好话,
却“不小心”让他看到安歌与别的男人说话的画面。
“战友”是她最体面的伪装,
温柔是她最锋利的刀,只要金泰亨的目光还在安歌身上,
这把刀就永远藏在白大褂的袖口,
随时准备刺向那个碍眼的影子。
.
乔栖禾踩着高跟鞋走进戏院时,
总带着一身留洋归来的洋气,她是报社的名记者,笔下能写出针砭时弊的文章,
也能编造出颠倒黑白的故事,初见安歌时,她撇着嘴在田柾国身边轻笑:

“这般守旧的女子,怎配站在你身边?”
她喜欢田柾国,却不止于喜欢,
他军阀世家的权势,是她扩大报社影响力的阶梯;他挥斥方遒的模样,是她满足野心的最佳注脚。
那年在军政晚宴上惊鸿一瞥,她便认定,
只有自己这样的新派女性,才配得上他的风光。
安歌的出现,像根刺扎进了她精心编织的梦里,
她开始在报上写“红媚楼女子勾栏出身,手段卑劣”,用“记者的敏锐”
捕风捉影,把安歌塑造成攀附权贵的狐媚子,
她对着田柾国笑得明媚:

“我只是实话实说”
眼底却藏着毁掉一切的狠——
她要的不仅是田柾国的爱,
更是他身边那个位置,谁也别想抢走。
.
艾草香与墨水香在戏院里悄然碰撞,
温柔的假面下是嫉妒的毒,
笔锋的锐利里是野心的火,
当安歌的水袖拂过戏台,
沈南意的药箱轻轻合上,
乔栖禾的钢笔在纸上划过,
这场乱世里的情爱纠葛,又多了两抹藏在暗处的汹涌,
锣鼓声起,看戏的人只看到台上的悲欢,
却不知后台的阴影里,早已布好了伤人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