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侯府内,春日的阳光如金纱般洒落在朱红色的院墙上,映出一片繁华盛景。
红绸随风轻舞,高悬的灯笼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
宾客们身着华服,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丝竹之声悠扬婉转,与欢声笑语交织成一曲欢快乐章。
小厮们端着美酒佳肴,在人群中穿梭,忙得脚不沾地。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
“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
“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里。”
“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老妪念完最后一梳,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身后传来轻轻的抽泣声。
转身一看,是一个身穿浅绿色长裙的小丫头,正偷偷抹着眼泪。
老妪眉头一皱,低声呵斥道:“绿袖,今日可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哭?”
绿袖慌忙擦去眼泪,嘴上却不饶人,“欸欸欸,嬷嬷说得对,是我糊涂了!瞧我这高兴劲儿都冲昏头了,居然还掉眼泪,晦气晦气!”
她挤眉弄眼地笑着,又补充道,“不过,咱们姑娘今天可真是美若天仙,难怪柯五公子那痴情样儿,怕是连天上神仙都要羡慕吧!”
这话惹得屋内众人哄堂大笑,绿袖向来爱调侃,有她在的地方从不缺欢声笑语。
镜前的新娘徐月来嘴角微扬,嗔怪地瞪了绿袖一眼,“你啊你,这张嘴何时能安分些?”
绿袖嘿嘿一笑,讨好地看向正在整理发簪的孙嬷嬷,“嬷嬷,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这扬州城里,还有谁能比得过咱们姑娘?”
孙嬷嬷笑着点头附和,“没错,全扬州最美的就是咱们家姑娘!”
徐月来脸颊顿时飞上两抹红霞,羞涩地低下头,“嬷嬷,怎么连你也拿我寻开心。”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娇嗔,却掩不住心底的甜蜜。
此刻,晨光透过雕花描金的梨木窗棂洒进来,在青砖地上铺开一片温暖的光斑。
梳妆台上的螺钿镜匣半开着,里面的点翠簪子整齐排列,最显眼的那支凤凰步摇斜倚在紫檀木梳旁,尾羽上的珍珠随着穿堂风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孙嬷嬷拿起那步摇,仔细端详了一番,忍不住赞叹,“这柯五公子真是用心良苦,这样的宝贝怕是世间难寻第二件。”
徐月来想起前几日送来的那封信,只一句话,‘寻遍扬州城,唯觉此簪堪与月来妹妹相配’。
忽而,外间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伴随着争吵声。春蝉冷厉的声音响起。
“你算什么东西?我家姑娘的事也是你能背后议论的?今日看在姑娘大喜的份上饶你一次,否则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孙嬷嬷听着声音,手指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这……”徐月来眉头轻蹙,她知道春蝉素来沉稳冷静,如今竟如此失态,必然另有隐情。
绿袖性子急,一听争吵声便立刻往外间走,却不料迈出门槛时一脚踩空,险些扑倒在碎裂的瓷片上。
她瞪大眼睛,弯腰捡起一块瓷片,语气中满是愤懑,“这可是柯家送来的上等白瓷,你竟敢拿来砸?”
莲儿捂着被打得通红的脸颊,眼泪汪汪地瞪着两人,声音带哭腔,“我没说错!外面都在传,姑娘和秦家表少爷有苟且之事,今日柯家肯定是要退亲的!以后姑娘只能守着青灯古佛过日子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威风!”
春蝉怒不可遏,一把揪住莲儿的衣领,“你这贱丫头,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绿袖见状,也扬起手作势要打,却被莲儿尖利的喊声打断,“怎么?主子不知廉耻,你这贴身女使也是个恶婆娘?来人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外屋吵嚷的声音不小,屋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孙嬷嬷的手指攥紧了衣襟,脸色阴沉下来。
徐月来坐在铜镜前,心中满是疑惑:什么苟且事?什么秦家表少爷?她看了一眼孙嬷嬷,对方很快领会,强压下怒气,快步往外间走去。
“住手!”孙嬷嬷厉声喝止,声音硬如铁石。
“春蝉,绿袖,把人给我带进来!”
她的目光扫向窗外探头探脑的仆人,厉声道:
“该干什么干什么!谁再多看一眼、多说一句,立刻拖出去打了板子,发卖了!”
院子里的仆人们闻声迅速散开,只剩下几个胆大的躲在远处偷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