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来目光在莲儿身上游走,那丫头依旧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徐月来微微一怔,这小妮子平日里可是极安分的。
她心知自个儿院子里大多是秦氏的眼线,却真没料到会是莲儿。
春蝉这时也冷静下来,走到徐月来近前,弯下腰耳语了几句。
莲儿冷哼一声:“春蝉姐姐好大的威风哩,这一巴掌可真够疼的。日后咱们可都在侯夫人手下讨生活的,这般跟妹妹撕破脸,就不怕往后日子难过吗?”
“咣——”一道清脆的响声骤然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孙嬷嬷略显苍老的声音:“住口!婚宴还没开始呢,你这丫头就醉了?是想让老婆子给你醒醒酒吗?”
孙嬷嬷的话字字如铁,铿锵有力。
往日里这一嗓子早吓得人胆破,可今日莲儿却像换了个人似的。
面对孙嬷嬷的厉喝,她非但没有半点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竟凑上前去和孙嬷嬷动起手来。
满屋子的人都看呆了,最先回过神来的当属徐月来。
徐月来呵斥道:“今日还真是反了天了,都给我住手!”
春蝉与绿袖赶紧上前将莲儿制住,把她压跪在地上。
莲儿不停挣扎,嘴里嚷着:“放开我,大姑娘平时装得一副菩萨心肠,今儿怎么不装了?手底下人都是蛇蝎心肠,还做什么好梦哟,日后就伴着青灯古佛过一辈子吧!”
“柯五公子那是谪仙一般的人物,你竟敢如此辜负他,你根本配不上他!”
莲儿话里满是讥讽,情绪激昂。
这两句话倒让徐月来反应过来,原来莲儿是在打柯煜的主意。
还没等徐月来细问,门外就有了动静。一个老仆带着一群下人吆喝着进来,还不时拿帕子捂捂鼻子,满脸嫌弃样。
尖酸刻薄的声音传进内室:“来来来,这儿这儿这儿都给我拆喽,红绸子快些拆咯。”
绿袖气呼呼地说:“这个狗腿子!”说完就冲了出去。
“你们这是干啥!今儿大姑娘大喜的日子,你们这是要做啥?不许拆,都不许拆!”她说着就上去拦那些下人。
那人先是一愣,和领头的老仆对视一眼,随后丝毫没停下动作,一把推开绿袖。
“哟哟哟,绿袖姑娘这是干啥呢?都别停,继续拆呀——”
这声音徐月来再熟悉不过了,是继母秦解语身边的得力人赖妈妈。
看来,今日是真的要有大事发生。
徐月来穿着红色婚服,走出房门。赖妈妈见徐月来出来,连忙假惺惺地行了个礼。
赖妈妈道:“哟,大姑娘咋还出来了呢?”
赖妈妈眼珠一转,目光落在徐月来那扎眼的红色婚服上,装模作样地提醒道:“大姑娘还是快些进屋换身衣裳吧,别出来招眼咯。”
“这全扬州城如今都在传您的事儿呢,您现在可是大红人咯。换了别家姑娘出了这档子丑事,估计都得自缢了,大姑娘没事儿就别出来晃悠啦。”
赖妈妈说话带着刻薄劲儿,绿袖越听越不舒坦。
徐月来攥紧手心,径直往外走。
赖妈妈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还在后面假惺惺地阻拦:“大姑娘,老奴劝您啊,这时候您可别去侯爷跟前惹闲。”
孙嬷嬷路过赖妈妈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赖妈妈嫌弃地甩了甩袖子,装作没看见,继续吆喝:“都手脚麻利些,别磨蹭,这院子啊,日后指不定归谁住呢。”
绿袖气不过,“哼”了一声,快步从赖妈妈身边走过追了上去。
春蝉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呀?”
“去正厅。”徐月来答道。
春蝉担忧地说:“姑娘,待嫁女眷可是不能随意露面的,现如今,不知是什么情况呢,万一——”
徐月来说:“如今,这名声怕是早就坏透了。”
徐月来纵使心里不安得很,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闯。
一路上,下人们的目光不断扫过徐月来一行人。虽然依着礼制给徐月来行礼,但脸上大多带着看笑话的神情。
这让徐月来心里越发忐忑。
女子的清誉何等重要,若是……她都不敢再往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