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狼狈地爬回307室。重重关上暗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空气里还残留着地下室那股硫磺和焦糊的味道。
楚秋生的左肩火辣辣地疼。衣服被灼穿了一个洞。皮肤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焦黑的手掌边缘印痕。边缘红肿起泡。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
苏雨晴手臂上也有擦伤。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明亮。她快速翻找出急救包。拿出烫伤膏和绷带。
“忍着点。”她说着。动作麻利地清理楚秋生肩上的伤口。冰冷的药膏暂时缓解了灼痛。
“1547…”楚秋生忍着疼。声音有些沙哑。“张建军的警号。烙在王海生手上。他们是一起死的?”
苏雨晴包扎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锐利。“不。张建军死在配电室。王海生死在地下室。时间差了几个月。”她仔细缠好绷带。“那个烙印…像是惩罚。或者…某种标记。”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张名单。手指划过张建军和王海生的名字和日期。
“王海生举报了黑作坊。张建军…是调查那些黑作坊是否涉及更严重犯罪的巡警。”苏雨晴推测着。眼神冰冷。“他们被同一伙人灭口。王海生死前。被强迫烙上了张建军的警号。这是警告。也是羞辱。”
楚秋生想起王海生痛苦地焚烧举报信碎片的样子。那不仅仅是在毁灭证据。更像是在承受一种永恒的、痛苦的仪式。烙印带来的不仅是肉体的痛苦。更是灵魂的折磨。让他永远记得自己导致了另一个人的死亡。
“地下室的奠基石…”楚秋生问。“上面的符号和字。看清了吗?”
苏雨晴点头。拿出纸笔。快速画下那个扭曲的符号:15。以及残缺的文字:“十…五人…成基…永世…”。她眉头紧锁。“还差关键部分。”
“王海生烧的那些纸。是举报信?”
“是碎片。但不是全部。”苏雨晴从帆布包里小心地取出一个小密封袋。里面装着几张边缘焦黑的纸屑。是在混乱中。王海生撒落时。她冒险抓到的。“看这个。”
她将一张稍大的碎片在桌上摊平。上面字迹模糊。但能勉强辨认:
“…… 荣昌化工 …… 夜间偷排 …… 废水含氰 ……”
氰化物!
楚秋生瞳孔一缩。剧毒的化工原料!
另一张碎片更小。只有几个数字和一个名字:
“…… 15吨…… 王大富 ……”
“王大富?”楚秋生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希望城区以前的混混头子。”苏雨晴语气冰冷。
“后来开了家废品回收站。荣昌化工偷排的毒废料。很可能就是交给他‘处理’的。”她点了点“15吨”这个数字。“王海生举报的就是这个。张建军查的也是这个。”
“王大富后来呢?”
“失踪了。”苏雨晴说。“就在张建军死后不久。”
线索似乎串起来了。但更大的迷雾笼罩下来。荣昌化工?王大富?他们和这栋楼的诅咒有什么关系?和名单上其他死者又有什么关联?
楚秋生感到左肩的伤口在灼痛。像那个烙印一样。提醒着他接触到的黑暗。
“王海生的领域…暂时不能去了。”苏雨晴收起纸屑。“他被伤到本源。会沉寂一段时间。但会更危险。”
“接下来找谁?”楚秋生问。名单上还有十一个名字。
苏雨晴的目光落在名单第三个名字上:周德贵。她的父亲。
“通风管道。”她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去找他。”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温度毫无预兆地骤降。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而来。比304室的寒冷更甚。墙壁上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奶腥混合着冰冻尘埃的味道。
楚秋生和苏雨晴同时看向门口。
门缝下。没有黑发渗出。
但门板上。正中央的位置。缓缓地、清晰地。凸起了一张脸的轮廓。
一张婴儿的脸。
小巧。青紫。眼睛紧闭着。
是陈秀云的孩子!他离开了304室!主动找上了307!
冰冷的寒气顺着门板蔓延。地板瞬间结了一层薄冰。
一个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传入两人脑海的哭声响起。
呜……呜呜……
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