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弱的、直刺脑海的婴泣声持续着。门板上的婴儿面孔轮廓更加清晰。青紫的皮肤纹理仿佛要穿透木门。寒气像活物一样蔓延。地面覆盖的冰霜越来越厚。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苏雨晴迅速抓起书桌上一个东西——那个装着永不结冰的母乳袋的玻璃罐。罐子里。苍白的液体微微晃动着。
她拧开罐盖。一股极其冰冷、带着奇异奶腥的气息散发出来。暂时抵御了门外的寒气侵袭。
“他饿。”苏雨晴盯着门板上凸起的婴儿脸。声音紧绷。“或者…他感觉到了什么。”
楚秋生左手握紧了那把螺丝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保持清醒。右肩的灼痛在寒气刺激下反而变得麻木。
呜…呜呜……
哭声更清晰了。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委屈。门板开始轻微地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外面用很小的力气拍打着。
“不能开门。”苏雨晴说。“陈秀云可能就在附近。母子灵一起出现。我们没胜算。”
她拿着玻璃罐。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将敞开的罐口对准门板上的婴儿脸轮廓。
罐子里冰冷的母乳气息似乎吸引了门外的存在。凸起的婴儿脸轮廓停止了拍打。微微转向玻璃罐的方向。虽然眼睛部位是紧闭的凸起。但楚秋生能感觉到一种“注视”。
呜……哭声减弱了。变成了细微的抽噎。
寒气蔓延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苏雨晴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冰雕。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的紧张。罐子里的母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汲取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被冻结般漫长。
终于。罐子里的母乳见了底。
门板上的婴儿脸轮廓。也缓缓地、无声地……平复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个淡淡的、青紫色的印记。像一块淤青。
刺骨的寒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墙壁和地板上的冰迅速消融。留下大片湿漉漉的水渍。空气中那股冰冻奶腥味也淡了许多。
苏雨晴长长吁了一口气。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虚脱。她迅速盖上罐子。后退几步。靠在书桌上。脸色比之前更苍白。
“暂时稳住了。”她声音有些发飘。“母乳…是他唯一能接受的东西。也是他母亲陈秀云唯一的执念之一。”她看着空罐子。“但存货不多了。”
楚秋生看着门板上那块青紫的印记。“他为什么来找我们？”
苏雨晴沉默片刻。看向楚秋生受伤的左肩。“也许…是因为你接触过奠基石。那东西是核心。是所有怨灵执念的源头。你碰了它。就像在黑暗里点了一盏灯。”她顿了顿。“或者…他感应到了你身上的‘伤’。王海生留下的。带着地下室的灼热气息。那可能…刺激了他。”
寒冷与灼热。两种极端的力量。在这栋楼里形成了诡异的冲突。
“周德贵。”楚秋生提醒道。下一个目标。
苏雨晴的眼神变得复杂。有迫切。也有一丝深藏的恐惧。“通风管道。他死在通风管道里。尸体卡在通往14号楼的狭窄拐角。很多年才被发现。”
她走到房间角落。再次掀开那块通往通风管道的地板。黑暗的洞口散发着陈腐的气息。
“这次。我一个人下去。”她突然说。
楚秋生皱眉。“为什么？”
“他是我父亲。”苏雨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有些事…只能我自己面对。而且…”她看向楚秋生受伤的肩膀。“你需要休息。处理伤口。王海生的烙印…带着怨念。不及时处理会蔓延。”
楚秋生确实感到肩头的麻木感在扩大。寒意退去后。灼痛感重新变得尖锐。伤口周围的皮肤透出不正常的青黑色。
“他在通风管道里的活动有规律。”苏雨晴快速说道。一边整理装备。“避开午夜和正午。现在快天亮了。是相对安全的时间窗。”她背上帆布包。戴上防毒面具。“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动静。别开。”
她最后看了一眼楚秋生。眼神复杂。然后。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通风管道。黑暗瞬间吞噬了她的身影。
地板合上。房间恢复了寂静。只有楚秋生自己的呼吸声。和肩头伤口传来的阵阵灼痛。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拿出苏雨晴留下的烫伤药。重新处理伤口。绷带解开。那个焦黑的手掌边缘印痕周围。青黑色果然扩大了一圈。像不祥的淤青。触碰时。除了灼痛。还多了一种阴冷的麻木感。非常诡异。
他仔细上药。重新包扎好。疲惫感涌了上来。精神的高度紧张和身体的伤痛让他有些支撑不住。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想休息片刻。
黑暗中。那微弱的婴泣声似乎又隐约响起。呜…呜呜…
还有另一个声音。很轻。很模糊。像是金属摩擦。又像是…压抑的呜咽。从地板下传来。
是通风管道里的声音？苏雨晴遇到了什么？
楚秋生猛地睁开眼。看向那块合上的地板。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
噗通！
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从地板下传来！很近！就在307室正下方的位置！
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声！像无数指甲在疯狂地刮擦金属内壁！刺啦！刺啦！刺啦！
声音从下方传来。迅速向上移动！
直奔307室的地板！
有什么东西……正从通风管道深处爬上来！速度极快！带着疯狂的、歇斯底里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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