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浊的泥浪在身后翻涌！周德贵那非人的咆哮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死亡的压迫感几乎让楚秋生窒息！
他抱着苏雨晴冰冷僵硬的身体。在及腰深的污水中拼命跋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脚踝被周德贵抓伤的伤口在污水中浸泡。传来钻心的刺痛和麻木。左肩的烙印灼烧着神经。后背的冰伤撕裂般疼痛。右臂抱着苏雨晴。肌肉痉挛般抽搐。
苏雨晴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头无力地靠在他沾满泥浆的胸口。长发湿漉漉地垂落。
快！再快一点！
楚秋生咬紧牙关。口腔里满是血腥和污水的腥臭。肺部像破风箱般拉扯。视线因缺氧和汗水（泥水）而模糊。他凭着记忆。朝着竖梯的方向死命冲去！
身后的咆哮声越来越近！污浊的水流冲击着他的后背！他甚至能闻到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
终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是竖梯入口处透下的、来自门厅的昏暗光线！
希望就在眼前！
楚秋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抱着苏雨晴。猛地冲过最后一段水路！扑到冰冷的竖梯下！
他先将苏雨晴用力托起。推上最低一级湿滑的梯阶。然后自己手脚并用。抓住冰冷的梯级向上攀爬！
就在他双脚刚刚离开水面的瞬间！
轰！！！
一个庞大、臃肿的黑影带着滔天的泥浪。猛地撞在他刚才停留的位置！污水溅起数米高！淋了他一身！周德贵那血肉模糊的独眼和仅剩的、疯狂挥舞的巨臂。在竖梯下方翻滚的污水中时隐时现！发出不甘到极点的咆哮！但他庞大的身躯被狭窄的竖梯口死死卡住！无法上来！
暂时安全了！
楚秋生不敢停留。托着苏雨晴。奋力向上攀爬！冰冷的梯级硌着受伤的手掌。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苏雨晴的身体软绵绵的。好几次差点滑落。
终于。他爬回了门厅。抱着苏雨晴。重重摔倒在冰冷、污秽的水泥地上。剧烈喘息。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死过去。
门厅依旧死寂。铁门紧闭。门轴处还在缓慢渗出暗红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铁锈和地下带上来的浓烈恶臭。
苏雨晴躺在他身边。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青紫。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手腕被细铁丝勒过的地方。乌黑发紫。高高肿起。边缘的皮肤已经坏死。
楚秋生挣扎着爬起。跪在她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指探向她的鼻息。
微弱。但还有一丝温热的气流。
还活着！
他心中稍定。但情况极其危急。失温。溺水。外伤。随时可能夺走她脆弱的生命。
他撕下自己身上相对干净的里衬布条。小心翼翼地将苏雨晴手腕上深陷的铁丝解开。布条缠住她乌黑肿胀的手腕。防止进一步恶化。又将她湿透冰冷的外套脱下。把自己的外套（虽然也湿了。但稍好）裹在她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筋疲力尽。瘫坐在她旁边。背靠着冰冷的铁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
地下管道里。周德贵不甘的咆哮和撞击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浑浊的水流声。他似乎暂时放弃了。
呜……呜呜……
头顶三楼。那熟悉的、冰冷的婴泣声。再次幽幽地飘了下来。仿佛在提醒着无处不在的威胁。
楚秋生看着身边昏迷不醒的苏雨晴。又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绝望感再次弥漫。他们被困在这地狱般的门厅。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恶灵）。苏雨晴危在旦夕。他自己也濒临极限。
怎么办？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门厅角落。那堆废弃的杂物。破桶。断拖把。还有……他之前挖开的那个泥坑。里面还残留着陈秀云婆婆那个小包袱的碎片。饼干盒。染血的纸……
染血的纸！
楚秋生猛地想起那些信！那些揭露王大富和老刘勾结的信纸！
他挣扎着爬过去。不顾泥泞。在泥坑里翻找。终于。找到了那几张折叠的、被血水浸泡得发软发黑的纸。上面的字迹更加模糊。但关键信息还在！
王大富！荣昌化工！偷排！毒废料！抢夺救命钱！老刘！供暖公司！勾结！
这些纸！是证据！是撕开这黑暗的一线希望！
楚秋生的眼神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光。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几张染血的纸叠好。塞进自己最里层的口袋。紧紧贴着胸口。冰冷的纸张像一块燃烧的炭。
他必须把这些带出去！必须让真相大白！
他看向紧闭的铁门。目光变得锐利而疯狂。
必须打开这扇门！
他再次捡起那把卷了刃、沾满污秽的消防斧。拖着沉重如灌铅的双腿。一步步走向那扇渗着暗红液体的铁门。
门轴……门轴下方……那个被水泥封死的罪恶之源……
楚秋生举起消防斧。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门轴与墙壁连接处那片深色的、不断渗出暗红液体的区域。狠狠劈去！
铛！！！ 火星四溅！水泥碎块飞起！暗红的液体涌出更多！
“开门！！！” 他一边疯狂劈砍！一边嘶声力竭地咆哮！声音在空旷的门厅里回荡！带着绝望的愤怒和不屈的意志！“我知道你在外面！王大富！老刘！你们这群畜生！给我开门！！！”
铛！铛！铛！！
沉重的劈砍声和愤怒的咆哮交织在一起！盖过了头顶的婴泣！盖过了管道深处的呜咽！像一个垂死者最后的战鼓！
铁门剧烈震动！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暗红的液体像泪水般汹涌流淌！那片深色的水泥区域被劈砍得千疮百孔！露出了里面深色的土壤和……暗红色的、腐朽的布料！
门。似乎真的……松动了一丝？
楚秋生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更加疯狂地劈砍！
就在这时。
“呵呵……呵呵呵……”
一阵低沉、嘶哑、带着金属摩擦感的笑声。突然在楚秋生身后响起。
不是来自管道。不是来自楼上。
就在这死寂的门厅里。近在咫尺！
楚秋生劈砍的动作瞬间僵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他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
门厅中央。那片被挖开的泥坑旁边。
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他身材矮壮。穿着肮脏的、沾满油污的工装裤和一件磨得发亮的皮夹克。头发油腻。脸上横着一道蜈蚣似的刀疤。嘴角咧开。露出焦黄的牙齿。正用一种混合着残忍、戏谑和贪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楚秋生。
他手里。把玩着一把沾着黑泥的、锋利的……管钳。
“王大富？” 楚秋生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恨意。
刀疤脸男人（王大富）咧开嘴。笑得更加狰狞。他踢了踢脚边那个沾满泥污的铁皮饼干盒。
“小子。挖坟掘墓。还知道爷爷的名字？有点意思。” 他掂了掂手中沉重的管钳。目光扫过楚秋生胸口鼓起的口袋。“把东西交出来。给你个痛快。不然……” 他阴冷的目光投向地上昏迷的苏雨晴。“老子让你看着这小娘们。一块一块。拆碎了喂狗！”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