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en-still车队的庆功宴设在赛道旁的露天酒吧,霓虹灯把“Been-still”的队名照得刺眼。封嘉祺搂着林疏芋在舞池中央笑闹,香槟塔的水晶杯折射出细碎的光,而邵野迟坐在角落的卡座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高脚杯的杯壁。
历征寒坐在他身边,正低声说着什么,语气亲昵。邵野迟偶尔点头,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酒吧入口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
“在看什么?”历征寒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没什么。”邵野迟收回目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香槟的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点涩味,“只是觉得有点吵。”
史瑟尔端着酒杯走过来,恰好听到这话,轻笑一声:“赢了比赛,就该热闹点。怎么,还在想下午那个弯道?”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舞池,“封嘉祺那下是急了点,但效果不错,不是吗?”
邵野迟没接话。下午最后那个让顾明宇冲线的举动,历征寒刚才已经“提醒”过他——“别忘了自己的位置”。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舞池里的封嘉祺忽然举杯朝这边示意,林疏芋靠在他怀里,笑得眉眼弯弯。这对情侣是史瑟尔亲自挑选的搭档,默契得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信息素的融合度都高得惊人。
“他们倒是般配。”历征寒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手指轻轻划过邵野迟的手背,“你以前的车队,也这么热闹?”
邵野迟的手指猛地收紧,杯壁的冰凉透过皮肤渗进来。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碎片——有人在维修站里递过来的冰水,带着金属凉意的指尖;有人在赛后把沾满油污的外套扔给他,信息素像野火般灼人;还有个少年抱着头盔,怯生生地叫他“哥”……
“记不清了。”他很快压下那些纷乱的念头,语气平淡,“史先生说,过去的事不重要。”
历征寒满意地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占有欲:“听话就好。”
这时,酒吧外传来一阵骚动。封嘉祺出去看了一眼,回来时脸色有点难看:“史先生,About-just的人在外面。”
史瑟尔挑了挑眉:“他们来做什么?凑热闹?”
“不像,”封嘉祺压低声音,“沈烬一个人站在路灯下,不知道想干什么。”
邵野迟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颤,酒液溅在虎口,冰凉的触感让他呼吸一滞。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却被历征寒按住肩膀。
“坐着。”历征寒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去处理。”
邵野迟没动,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窗外。路灯的光晕里,沈烬穿着黑色的夹克,身形挺拔如松,正仰头看着酒吧的招牌,侧脸在阴影里显得格外冷硬。他手里没拿任何东西,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历征寒回来了,脸色阴沉:“他说想跟你‘聊聊过去’。”
“我不认识他。”邵野迟立刻说,声音却有点发紧。
“我知道。”历征寒重新按住他的肩膀,力道比刚才重了些,“我已经让保安‘请’他离开了。”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警告,“野迟,别给我惹麻烦,更别给史先生惹麻烦,明白吗?”
邵野迟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香槟的涩味顺着喉咙滑下去,像吞了块冰。
舞池里的音乐还在继续,封嘉祺和林疏芋的笑声穿透喧嚣传过来,显得格外刺耳。他忽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闪烁的灯光,虚伪的笑脸,还有身边这个自称是他“男朋友”的人。
深夜,庆功宴散场。邵野迟坐在历征寒的车里,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忽然开口:“我想回车队宿舍。”
“怎么,不想跟我回去?”历征寒的语气带着戏谑。
“明天还要训练。”邵野迟的声音很轻。
历征寒看了他一眼,没再坚持,让司机掉头。车停在Been-still的宿舍楼下时,邵野迟推开车门,却被历征寒拉住手腕。对方的指尖冰凉,带着金属表带的寒意:“别忘了你戴的这个。”他指了指邵野迟手腕上的表,“它能‘提醒’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邵野迟猛地抽回手,快步走进宿舍楼,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回到房间,他反锁上门,跌坐在地。手腕上的表还在微微发烫,那是史瑟尔给他戴上的“礼物”,说是能“稳定记忆”,其实谁都知道,那是个随时能监控他、甚至刺激他神经的东西。
他走到窗边,看向About-just车队宿舍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沈烬应该已经回去了吧?刚才在路灯下,他好像看到对方手里捏着个小小的东西,像是……一枚硬币?
脑海里又闪过一些碎片——赛道终点的欢呼,维修站里的拥抱,还有一枚被磨得发亮的纪念币,上面刻着模糊的日期……
邵野迟抱住头,痛苦地闭上眼。头好痛,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平静下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皱巴巴的纸团。那是下午比赛时,查朋阳趁乱塞进他赛车里的,上面只有一行字:“哥,我知道是你,我们等你。”
指尖摩挲着那行歪歪扭扭的字,邵野迟的眼眶慢慢红了。他把纸团重新塞回枕头下,走到窗边,对着About-just宿舍的方向,无声地说了一句: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