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蜂巢 空白

严浩翔的质问如同冰冷的刀锋，切割着器材室里凝固的空气。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惊涛骇浪般的愤怒和无边的寒意，狠狠砸在贺峻霖剧烈颤抖的脊背上。

贺峻霖没有立刻回答。他蜷缩得更紧，几乎要将自己缩成一个没有缝隙的球体，试图抵御那穿透灵魂的拷问和脖颈后冰冷疤痕传来的、仿佛来自地狱的触感。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像被风撕扯的破布。

“……蜂巢……” 终于，一个破碎的音节从贺峻霖被牙齿咬得发白的唇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恐惧和无法言说的绝望。

“蜂巢？” 严浩翔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如同深渊里传来的回响。他的目光死死锁住贺峻霖后颈那道在月光下闪烁着非人光泽的疤痕，指尖残留的冰冷坚硬触感挥之不去。“那是什么？他们是谁？！”

贺峻霖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电流。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在惨白月光下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薄冰。那双曾清澈见底、此刻却盛满恐惧和痛苦的眼睛，终于对上了严浩翔燃烧着怒火与惊骇的视线。

“一个……组织。” 贺峻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像在吞咽玻璃渣，“他们……选中了我。因为……因为我的‘空白’。”

“‘空白’？” 严浩翔的心脏猛地一沉，瞬间联想到贺峻霖那片诡异的思维真空。那并非天赋，而是……被选中的原因？！

“对……空白。” 贺峻霖痛苦地闭上眼睛，睫毛被泪水浸透，黏连在一起，“他们……他们需要一个‘容器’。一个……无法被常规手段探测思维波动的……‘干净’容器。来……承载他们的‘指令’。”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是刻骨的恐惧，“这……这个……” 他颤抖的手指，无力地指向自己后颈那道冰冷的疤痕，“……就是‘接口’。也是……‘枷锁’。”

严浩翔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容器？接口？枷锁？这些冰冷的词语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他无法想象的恐怖现实。他顺着贺峻霖的手指，再次看向那道疤痕。月光下，那点冰冷的金属反光，此刻在他眼中如同恶魔的眼睛，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所以……” 严浩翔的声音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指向地上那本摊开的、文字如同活物般自行流动的笔记本，“……那些‘杀人计划’？还有……现在的‘保护方案’？”

“指令……” 贺峻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自我厌恶和极致的痛苦，“都是……强制的指令！蜂巢……通过这个接口……直接把‘任务’……投射到我的……深层意识里！我……我无法抗拒！它们……它们会直接转化成……我‘最真实’的想法和……行动冲动！就像……就像我自己的念头一样！” 他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指节泛白，“我……我必须写下来！必须……按照指令去规划！否则……否则……” 他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

“否则什么？！” 严浩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抓住了贺峻霖冰冷颤抖的肩膀。

“否则……接口会……会惩罚！” 贺峻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濒死的绝望，“电流……剧痛……或者……更可怕的……直接覆盖我的意识！让我……彻底变成……他们的提线木偶！” 他猛地指向笔记本，“看！你看那些字！”

严浩翔的目光立刻投向月光下的纸页。

就在他们对话的这短短片刻，那些冰冷精确的保护方案文字，边缘又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水波般的扭曲！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试图重新改写、覆盖它们！保护方案中“强制规避临海高速路段”的字样，边缘的墨迹正在变得模糊，似乎有新的、更危险的路线正在试图生成！

“它在……反抗！” 贺峻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蜂巢……他们发现指令被……被‘污染’了！他们在……在强行修正！要……要重新植入‘清除’指令！” 他所说的“污染”，显然是指严浩翔的发现和干预，打破了原本单向的指令灌输。

严浩翔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火混合着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他看着贺峻霖眼中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恐惧，看着地上那本如同活物般挣扎扭曲的笔记本，看着那道嵌入贺峻霖血肉的冰冷疤痕……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

贺峻霖的思维真空——是人为制造的“容器”特性！

那疯狂的书写——是强制指令的直接投射！

笔记本文字的诡异变化——是蜂巢在远程操控，试图修正被干扰的“任务”！

后颈的疤痕——是植入的、用于接收指令和施加惩罚的残酷“接口”！

而贺峻霖所做的一切，那些看似冰冷精密的保护方案，甚至之前那令人心寒的“杀人计划”，都只是这个恐怖组织意志的延伸！他根本不是在策划谋杀，他是被当成了执行谋杀指令的工具！一个被强行塞入指令、被痛苦和恐惧驱使着去完成任务的……活体武器！

“所以……你写‘杀死严浩翔’……” 严浩翔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洞悉真相后的沉重和难以置信的痛楚，“不是你想杀我……是蜂巢……想杀我？”

贺峻霖猛地抬起头，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那双饱含痛苦的眼睛里，终于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混合了巨大的委屈、绝望和一丝……被理解的微弱祈求。

“是！” 他几乎是嘶喊出来，声音破碎不堪，“是他们！是他们要你死！我……我……” 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自我厌弃，身体脱力般晃了晃，几乎要栽倒，“……我杀不死你。我试过……在指令最强烈的时候……靠近你……拿起刀……但……做不到。” 他痛苦地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我的身体……我的手……它们……拒绝执行那个最终指令。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更深的地方……在对抗蜂巢……”

严浩翔如遭雷击！贺峻霖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原来那些冰冷的“方案”，那些精确到残忍的细节，并非贺峻霖的意愿，而是蜂巢强加给他的噩梦！而他，在指令最汹涌的时刻，身体的本能竟然还在反抗？那意味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啊呃呃，内啥不好意思，第一是今天晚了哈，第二是内个我有点卡文了，我尽力吧，看看下周还能不能日更哈，感觉太玄幻，我自己的大纲我自己都有点不清楚了QAQ😥

诶嘿嘿，喜欢的宝子们点个收藏呗，让我更有创作的动力呀🥰

对惹，感谢令狐白翠宝宝送的十朵鲜花，还有爱爱Rambo_映橙一直以来的支持呀，爱你么么哒🥰🥰🥰

话说为啥没有自动感谢捏QAQ而且我真的好怕打错名字呀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