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在颠簸中醒来,发现自己被锁在一艘船的底舱。潮湿的霉味混着鱼腥气钻进鼻腔,手脚被铁链锁在舱壁的铁环上,每动一下,铁链就勒得皮肉生疼。
“醒了?”疤脸提着盏油灯走进来,灯影在他脸上晃得狰狞,“董爷说了,只要你写信让陆绎带账册来换,就放你一条活路。”
今夏啐了口血沫,嘴角破了皮,是被拖拽时撞的:“你们这群狗贼,休想利用我要挟他!”
疤脸冷笑一声,将一碗掺了沙子的糙米扔在地上:“嘴硬?那就慢慢耗着。”
底舱不见天日,只有每日换班时,舱门打开的瞬间能瞥见一丝天光。日子在黑暗中被拉得格外漫长,铁链磨破了手腕脚踝,伤口在潮湿里发炎溃烂,脓水顺着铁链往下滴,在舱板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第十日,船遇着风暴。巨浪拍打着船身,底舱灌进半尺深的海水,冰冷刺骨。疤脸冲进来,粗暴地解开她的铁链,拖拽间,她的膝盖狠狠撞在舱壁的铁桩上,“咔”的一声脆响,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再次醒来时,她被扔在另一艘船的囚舱里。毛海峰就坐在对面,腰间的骷髅玉佩晃得人眼晕,刀上的寒光映着他的狞笑:“陆绎的夫人,果然有几分骨气。可惜啊,落在我手里,再硬的骨头也得磨软了。”
他的刀挑起她的下巴,今夏忍着膝盖的剧痛,目光撞向他:“我夫君定会来取你狗命。”
毛海峰被激怒,反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从脸颊蔓延开,嘴角立刻渗出血来。他将她拖到刑架旁,铁链锁住她的手脚,拿起烧红的烙铁,在她眼前晃了晃:“说不说?陆绎把当年的账册藏在哪了?”
今夏咬紧牙关,额头的冷汗混着血水往下淌:“不知道!”
烙铁终究是落了下来,烫在她的肩胛上。皮肉烧焦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她疼得浑身痉挛,却死死咬着嘴唇,一声未吭,直到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高烧像潮水般反复袭来,意识时昏时醒。她常常梦见观景楼的《桃夭》灯,陆绎就站在灯影里,冲她伸手,可她一靠近,灯影就碎了,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疼。
第二十八日,她咳出了血。猩红的血滴在发霉的舱板上,像一朵朵绝望的花。她摸出藏在衣襟里的半块桂花糖糕——那是成亲纪念日陆绎给她做的,被她一直带在身上,如今早已硬得像石头。
“陆绎……”她气若游丝,指尖抚过糖糕上模糊的桂花印,“我好像……等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