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下的死亡

文化祭当天，我站在学校门口，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但更让我担心的是L说的"满月可能影响你的能力"。

"夜雨同学！"弥海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今天穿着戏服——白雪公主的蓝色蓬蓬裙，金发上戴着红色蝴蝶结，美得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

"你今天太可爱了！"我由衷地赞叹，同时注意到她头上的数字【35240:15:30】稳定减少，没有异常。

"月君已经在后台准备了！"弥海砂兴奋地拉着我的手，"L同学也来了，他正在和导演吵架..."

"吵架？"我跟着她往礼堂跑，"关于什么？"

"关于树该不该有台词。"

礼堂后台一片混乱。穿着各种戏服的学生跑来跑去，道具组大喊着找"失踪的魔镜"，而角落里的争执声格外突出。

"树不应该说话。"L蹲在道具树旁边，语气坚决，"这是基本常识。"

"但这是改编版！"导演——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山田同学急得直跳脚，"魔幻森林里的树都会说话！"

"不科学。"L咬了一口手里的棒棒糖，"除非是外星树种。"

我挤过去，看到L穿着全绿的连体衣，头上顶着几片塑料树叶，脸上还画着树纹。这个造型太滑稽了，我赶紧捂住嘴防止笑出声。

"夜雨同学！"L看到我，眼睛一亮，"你说树应该说话吗？"

"呃...如果是魔法树..."

"看吧！"山田胜利地挥舞剧本，"连夜雨同学都同意！"

L的表情像是被背叛了："你也相信这种反科学的事情？"

"只是童话设定啦..."我小声辩解，同时注意到L头上依然没有数字。奇怪的是，今天他周围有一圈淡淡的光晕，像是被月光笼罩——尽管现在是白天。

最终妥协方案是L只需要说一句台词："我是智慧古树。"但他坚持要在前面加上"从植物学角度讲"。

"五分钟后开场！"山田大喊，"所有人就位！"

我赶紧溜到观众席，找了个靠前的位置。礼堂渐渐坐满，灯光暗下来，帷幕缓缓拉开。

故事是改编版的白雪公主：夜神月演王子，弥海砂演公主，而"邪恶王后"由我们班身高一米九的篮球部队长反串——这个选角本身就很有喜剧效果。

当L的"智慧古树"出场时，全场爆笑。他全身绿油油地站在舞台一角，头上树叶歪歪斜斜，面无表情地念出台词："从植物学角度讲，我是智慧古树。"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很快注意到夜神月的不寻常——他头上的数字【8750:10:25】开始闪烁，而且每当靠近弥海砂时，数字跳动得更剧烈。

剧情进行到王子遇见公主时，意外发生了。夜神月单膝跪地，握住弥海砂的手——刹那间，我眼前闪过一个画面：夜神月手持死亡笔记，冷漠地看着弥海砂倒下的身影。

"不！"我惊叫出声，从座位上弹起来。

台上演员齐刷刷看向我。夜神月的眼神锐利如刀，弥海砂一脸困惑，而L...L居然在偷偷记录什么。

"对不起！"我红着脸坐下，"腿...腿抽筋！"

演出勉强继续，但气氛已经被我破坏。更糟的是，那些死亡画面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现——篮球部队长扮演的王后照镜子时，我看到他未来在球场上心脏麻痹倒下的场景；小矮人之一在未来会死于车祸...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冒出冷汗。这是能力升级了吗？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终于熬到幕间休息，我冲出演出现场，直奔洗手间。冷水拍在脸上，我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瞳孔已经变成鲜艳的血红色，像是两滴血落在雪地上。

"满月的影响。"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L不知何时出现在洗手间门口，依然穿着那套滑稽的树装。

"你的能力增强了。"他走近几步，"看到了什么？"

"死亡...不止时间...还有方式..."我喘着气说，"夜神月他...弥海砂..."

L的眼神变得锐利："具体描述。"

我断断续续地告诉他那些画面。L听完，若有所思："有趣。满月确实增强了你的能力，但为什么是预见性画面而不是实时死亡？"

"这是重点吗？"我抓狂地问，"弥海砂可能会死啊！"

"所有人都会死。"L平静地说，"关键是时间和原因。"

我瞪着他："你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没用。"L递给我一块巧克力，"数据才有用。你看到的画面中有死亡笔记出现？"

我点点头。

"那么这是可控变量。"L转身往外走，"第二幕要开始了，继续观察。"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这就是世界第一侦探的思考方式？把朋友的生死当成"变量"？

回到座位时，我发现口袋里多了一张纸条："舞台左侧第三根柱子后，有我需要的东西。——L"

这是什么？秘密任务？我犹豫了一下，趁第二幕开场前的黑暗溜到了指定位置。柱子后面贴着一个微型摄像头，正对着舞台中央。而更让我惊讶的是，旁边还有一个奇怪的设备——不像监控器材，倒像是某种通讯装置，上面贴着"W"的标签。

"W"是谁？L不是单独行动吗？

第二幕的演出比第一幕更混乱。夜神月似乎心不在焉，几次忘词；弥海砂则过于投入，差点把舞台布景撞倒；而L...好吧，他确实完美诠释了一棵树，全程一动不动，只有眼睛跟着夜神月转。

当剧情来到王子亲吻公主唤醒她时，我再次看到那个可怕的画面——夜神月冷漠的脸，弥海砂倒下的身影，还有一闪而过的死亡笔记。但这次，画面最后出现了新的内容：夜神月站在一堆尸体上，头顶浮现【新世界之神】的字样。

我猛地意识到——夜神月头上的倒计时不是他的死亡时间，而是他成为"神"的倒计时！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冷。

演出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结束。演员们谢幕时，夜神月彬彬有礼地鞠躬，但我注意到他的目光频频扫向观众席的某个角落；弥海砂开心地挥手，完全不知道自己未来可能的命运；而L...他谢幕的方式是让一片树叶掉下来，引发一阵笑声。

散场后，我在后台找到正在卸妆的弥海砂。她看到我，立刻哭丧着脸："我搞砸了！三次忘词，还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

"没有啊，你很棒！"我赶紧安慰她，递上一袋自制饼干，"看，我特地为你做的！"

饼干做成小本本形状，但上面写着"好好学习"而不是"死亡笔记"。弥海砂破涕为笑，咬了一口："好吃！月君呢？他刚才好像很生气..."

"生气？为什么？"

"不知道。"她摇摇头，"谢幕后他就不见了。"

正说着，L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们身后，已经换回常服："他在礼堂后门，正在打电话。"

"你监视他？"我问。

"科学观察。"L纠正道，然后看向弥海砂的饼干，"那个，能吃吗？"

弥海砂递给他一块，L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然后表情凝固了。我这才想起来那批饼干里混了几块芥末味的！

世界第一侦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眼睛泛起泪光，像只被辣到的猫。这个稀有画面让我忍不住掏出手机偷拍。

"水..."L嘶哑地说。

弥海砂赶紧递上矿泉水，L一口气喝了半瓶，才艰难地说："...有趣的味觉体验。"

"对不起！"我双手合十，"那是整蛊用的..."

"数据记录成功。"L擦了擦眼角，居然掏出笔记本记了什么，"芥末对味蕾的刺激强度：8.5级。"

这家伙连被整蛊都要记录数据吗？

天色渐暗，文化祭的夜市开始了。校园里张灯结彩，各种小吃摊和游戏摊排满操场。弥海砂拉着我和L到处逛，兴奋得像个小孩子。

"我们去占卜吧！"她指着一个紫色帐篷，"听说超准的！"

占卜帐篷里烟雾缭绕，水晶球后面坐着...雷姆？！那个死神穿着吉普赛服装，看到我们时露出诡异的微笑。

"三位要占卜什么？"他用假声问，但那双巨大的眼睛出卖了他。

弥海砂兴奋地伸出手："爱情运！"

雷姆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水晶球："你爱的人...也爱你...但方式不同..."

我紧张地盯着雷姆，生怕他说出什么可怕预言。L则眯起眼睛，似乎认出了这个"服务员"。

轮到L时，雷姆盯着水晶球看了很久，最后只说："你的命运...不在星星上..."

L面无表情："因为星星是等离子体球状发光气体聚合体。"

最后是我。雷姆握住我的手，冰冷触感让我一颤。他假装看手相，实则低声道："满月过后能力会减弱，但不会消失。小心数字归零的人。"

"什么意思？"我问。

"天机不可泄露~"雷姆恢复假声，"下一个！"

走出帐篷，弥海砂还在回味她的"爱情运"，而L则若有所思。我抬头看向天空——乌云散去，一轮满月高悬，给我的视野蒙上一层淡红色滤镜。同学们头上的数字在月光下格外清晰，而夜神月的【8749:59:59】依然稳定减少。

操场上，夜神月站在射击游戏摊前，正优雅地赢下一个巨大的玩偶。看到我们，他微笑着走过来，把玩偶递给弥海砂。

"给你的赔罪。"他说，"今天演出我表现不佳。"

弥海砂开心地抱住玩偶，而我注意到夜神月看向L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L则专注地吃着棉花糖，假装没注意到。

"夜雨同学，"夜神月突然转向我，"听说你最近对...超自然现象很感兴趣？"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只是...随便看看..."

"有趣的话题。"他微笑道，"也许哪天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这句话听起来像邀请，又像威胁。L的棉花糖停在了半空。

就在这时，广播响起："文化祭即将结束，请各位同学到主舞台集合，进行最后抽奖！"

抽奖环节意外地平静。夜神月抽到一个笔记本（普通的那种），弥海砂抽到美容券，而我...我抽到了和校长共进午餐的机会。L则因为"演树表现突出"获得了一袋糖果。

文化祭结束后，我和L走在回家的路上。满月当空，我的视野里红色越来越浓，同学们的数字开始闪烁不定。

"那个占卜师是雷姆。"L突然说。

"你认出来了？"

"他身上的甜味和那天甜品店一样。"L咬了一口新拆的棒棒糖，"他说我的命运不在星星上..."

"死神都喜欢打哑谜。"我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在柱子后面看到的设备是干什么的？那个带'W'的？"

L的脚步顿了一下："通讯装置。"

"W是谁？"

"Watari。"L平静地说，"我的助手。"

我记得这个名字——原著中L的后勤支持。但那个设备看起来不像普通通讯工具...

"夜雨同学，"L突然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我，"今晚看到的一切，包括数字变化，都不要告诉任何人。"

"连弥海砂也不行？"

"尤其是弥海砂。"L的眼神变得锐利，"信任有时是致命的。"

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没有数字的干扰，像是独立于这个死亡游戏之外的存在。我突然很想问他：你到底是谁？你的命运为什么没有数字？你和Watari在计划什么？

但最后我只说："明天能力会减弱吗？"

"数据不足。"L递给我最后一块糖，"但满月过后，建议你继续记录异常。"

回到家，我瘫在床上，回想今天的种种。夜神月的新世界倒计时，弥海砂的未来死亡画面，L的神秘设备，还有雷姆的警告...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视野中的红色渐渐褪去。

手机震动，是L发来的消息：

"明天开始记录三类数据：1.夜神月的数字变化；2.你的瞳孔颜色；3.异常死亡预见的触发条件。PS：芥末饼干配方发我。"

我忍不住笑了。即使在这个充满死亡预兆的世界里，L依然是那个嗜甜如命的怪胎侦探。而我只是个不小心获得残次品死神之眼的社恐同人女，莫名其妙地卷入了这场"世事难料"的游戏。

窗外，满月高悬，为所有数字蒙上一层血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