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辩论

周三下午，我站在"超自然现象研究社"（黑羽坚持用这个正式名称）活动室门口，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门牌是崭新的，上面还用金粉画了一只乌鸦——渡鸦会的标志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挂在这里？

"夜雨同学，迟到了三分十七秒。"L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今天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头发似乎特意梳理过（虽然还是乱糟糟的），手里抱着一大堆甜点盒。

"你真的要参加这个...陷阱社团？"我小声问。

"科学观察。"L严肃地说，然后压低声音，"黑羽的羽毛笔是关键。想办法接触它。"

没等我追问，L就推开了活动室的门。里面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冷气——夜神月已经端坐在长桌一端，面前摊开一本精装笔记本；黑羽站在讲台位置，背后的黑板上画满了复杂的符号；而更可怕的是，教室里还坐着十几个慕名而来的学生，包括双眼放光的弥海砂。

"夜雨大师来了！"弥海砂欢呼着跳起来，把我拉到前排特设的"顾问席"上。这个位置正好夹在夜神月和L之间，简直是死亡三角区。

"欢迎各位。"黑羽优雅地行礼，"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三位特别嘉宾：夜神同学，科学代表；龙崎同学，逻辑学代表；以及我们的灵能顾问，夜雨同学。"

掌声中，我僵硬地点头，感觉像是被架上烤架的乳猪。夜神月对我礼貌微笑，L则专注地拆甜点盒，只有我注意到他正在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蛋糕分到特定盘子里——那些盘子边缘都涂有透明胶状物。

"第一个议题：超自然现象的科学解释。"黑羽敲了敲黑板，"夜神同学，作为年级第一的理科天才，您如何看待占卜的准确性？"

夜神月从容不迫地推了推眼镜："所谓占卜，不过是概率游戏与冷读术的结合。高明的占卜师善于观察细节，引导对象自我暴露信息。"

他说话时，目光不时扫向我，让我如坐针毡。L突然插话："数据支持这一观点。统计显示，星座占卜准确率仅比随机猜测高3.7%。"

"但夜雨同学的预言都成真了！"弥海砂不服气地举手。

"巧合与心理暗示。"夜神月微笑，"比如体育委员收到情书的事件，根据他近期的表现提升和校花偏好的数据分析，概率本就高达80%以上。"

我惊讶地看着夜神月。他竟然做了这么详细的分析？是为了揭穿我，还是...在测试我的反应？

"有趣的观点。"黑羽突然从脖子上取下那支羽毛笔，"但如果存在这样的物品——能够将书写内容转化为现实，各位还会坚持纯科学解释吗？"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支笔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笔尖隐约有血色纹路，让我的"半吊子死神之眼"立刻刺痛起来。视野边缘开始泛红，那些该死的数字又浮现在每个人头顶。

"龙崎同学怎么看？"黑羽将笔递向L。

L没有直接接笔，而是先推了推甜点盘："讨论前先补充能量？我特制的草莓蛋糕，糖分含量43.5%。"

夜神月礼貌地摇头："谢谢，我不嗜甜食。"

黑羽则欣然接过，咬了一口："美味。不过回到话题..."

我盯着那个被咬过的蛋糕，突然明白了L的意图——他在收集指纹和唾液样本！这就是世界第一侦探的调查方式？太幼稚了吧！

"任何现象都有科学解释。"L舔着手指上的奶油，"所谓'魔法'只是尚未被理解的科学。"

说话间，他"不小心"碰翻了我的水杯，水洒在桌面上。就在大家忙着擦拭时，L迅速用棉签蘸取了夜神月面前的水渍，悄悄装进证物袋。我嘴角抽搐——这家伙是侦探还是小偷？

"夜雨同学似乎对这支笔很感兴趣？"黑羽突然转向我，羽毛笔在指间旋转。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我身上。我喉咙发紧："只是...很特别的设计..."

"要试试吗？"黑羽将笔递过来，"据说灵感来自中世纪欧洲的魔法羽毛笔。"

我的手微微发抖。那支笔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我的能力在尖叫着警告我远离它。但为了获取信息，我必须...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笔杆时，夜神月和L同时出手——夜神月"恰好"转身拿纸巾，手肘挡在我和笔之间；L则"不小心"将蛋糕砸在桌上，引发一阵混乱。

"啊！我的限量版球鞋！"一个男生尖叫着跳起来，因为L的蛋糕准确命中了他的新鞋。

趁乱中，我注意到L迅速用手机拍下了羽毛笔的细节，而夜神月的表情变得异常锐利。

"抱歉抱歉。"L毫无诚意地道歉，然后转向黑羽，"这支笔的材质很特殊，是乌鸦羽毛？"

"渡鸦。"黑羽意味深长地说，"最聪明的鸟类，能记住人类面孔长达五年。"

"就像死亡笔记能记住名字一样？"我脱口而出，随即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活动室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像铜铃，包括夜神月——他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

"死亡...笔记？"弥海砂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一种...日本民间传说..."我结结巴巴地解释，"写着名字就会...呃...倒霉三年的那种..."

"夜雨同学对民俗很有研究。"黑羽眯起眼睛，"事实上，渡鸦会的档案中确实记载过类似的物品。"

夜神月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L则突然站起来："时间到了。下周三继续讨论。"

"等等！"黑羽还想说什么，但L已经大步走向门口。学生们面面相觑，也陆续离开。

我正要溜走，黑羽拦住我："夜雨同学，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满月之夜..."

"她没空。"夜神月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声音冷得像冰，"那天全校补习。"

黑羽不以为意地笑笑："那就改天。这支笔..."他晃了晃羽毛笔，"随时欢迎你来研究。"

离开活动室，我长舒一口气，却发现夜神月和L一左一右站在走廊两侧，都在等我。

"夜雨同学，"夜神月先开口，"关于死亡笔记，你还知道些什么？"

"只是...漫画里看到的..."我干笑着后退。

"有趣的是，"夜神月推了推眼镜，"那部漫画中并没有'倒霉三年'的设定。"

完蛋，露馅了！我额头冒汗，眼睛不自觉地看向L求救。

"夜神同学对漫画也很有研究？"L突然插话，"我以为你只读学术期刊。"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火花四溅。我趁机后退："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转身逃跑时，我听到夜神月对L说："龙崎同学似乎对超自然很感兴趣？"

"科学包容一切可能性。"L回答，"就像夜神同学对'死亡笔记'的了解远超常人一样有趣。"

回到家，我瘫在床上，回放今天的种种。黑羽的羽毛笔、夜神月的试探、L的暗中调查...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越来越危险的局面。

手机震动，是L发来的消息：

"羽毛笔材质与死亡笔记相似度87.3%。满月之夜，不见不散。"

我盯着这条消息，心跳加速。L是要我一起去赴黑羽的约？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进来，来自陌生号码：

"夜雨同学，我是黑羽。活动室资料你落下了，我已放在图书馆你的常用座位。PS：地址确认无误。"

什么资料？我根本没带东西去啊！我犹豫了一下，决定明天去图书馆看看。

第二天午休，我溜进图书馆，果然在我常坐的位置上发现一个牛皮纸袋。打开一看，是一份房产登记复印件——所有者赫然是"夜神月"，而地址...正是黑羽邀请函上那个！

我的手开始发抖。夜神月和渡鸦会有什么关系？他名下的房产为什么是聚会地点？

翻到最后一页，我发现一张便条："满月仪式需要三位一体：书、笔与眼。你已经有了后者。——R"

R？雷姆？那个死神？这一切越来越复杂了...

正当我出神时，一个阴影笼罩了我。抬头一看，夜神月站在面前，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文件上。

"看来夜雨同学对房地产也很有兴趣？"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

"只是...课外研究..."我慌忙把文件塞进书包。

"真巧。"夜神月在我对面坐下，"我最近也在研究一些...特殊房产。也许我们可以交流？"

他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冷光，让我想起蛇盯着青蛙的样子。我喉咙发紧："我...其实不太懂这些..."

"谦虚了。"夜神月翻开一本笔记本——不是死亡笔记，但款式相似，"比如这个地址，"他指着文件上的地点，"你知道它最特别的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心跳如雷。

"月相。"夜神月微笑，"那里的满月观测角度全校最佳。非常适合...特殊仪式。"

他每说一个字，我的寒意就加深一分。他知道黑羽的邀请！他在暗示什么？

"夜雨同学的眼睛最近好像颜色变深了？"夜神月突然凑近，"像是染了血。"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我还有课！"

冲出图书馆，我直奔天台，急需新鲜空气冷静一下。推开门，却看到L已经在那里，正在用望远镜观察什么。

"夜神月名下房产的监视安排好了。"他头也不回地说，"Watari的人会处理。"

"L..."我气喘吁吁地问，"你到底在计划什么？满月之夜我们要去那里吗？"

"数据收集。"L放下望远镜，"黑羽的羽毛笔是关键。渡鸦会可能掌握了制造死亡笔记的技术。"

"那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风险可控。"L递给我一块巧克力，"你的能力是变量。"

"我的能力根本不可控！"我压低声音，"昨天看到羽毛笔时，我眼前闪过三个不同画面——夜神月拿着死亡笔记、你重伤倒地、黑羽消失！"

L的眼睛亮了起来："预见性画面？时间顺序？"

"我怎么知道！"我抓狂地说，"而且活动室我喊出'死亡笔记'时，夜神月的反应太可疑了！他绝对知道什么！"

"当然。"L平静地说，"他可能就是基拉。"

我张大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L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在露天场合？

"别担心。"L指了指耳朵里的微型耳机，"反监听装置运作中。"

"你早就怀疑夜神月？"

"数据指向性明确。"L咬了一口饼干，"但缺乏决定性证据。羽毛笔可能是突破口。"

"所以满月之夜..."

"陷阱中的陷阱。"L神秘地说，"Watari会支援。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

"控制你的能力。"L突然伸手轻触我的眼角，"特别是眼睛变色时，不要看任何人的数字。"

他的手指冰凉，却让我脸颊发烫。我后退一步："为什么？"

"渡鸦会在寻找'眼'。"L收回手，"你的能力可能是他们计划的关键部分。"

我还想追问，下课铃响了。L迅速收拾设备："明天开始请假，直到满月之夜。"

"请假？理由呢？"

"就说..."L思考了一下，"你的占卜显示不宜出门。"

看着世界第一侦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突然有种荒谬的安心感。无论如何，至少我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回到家，我翻出那本藏着真实记录的笔记本，犹豫要不要带上它赴约。如果真如L所说，我的能力是"眼"，那么这些记录可能比我想象的更重要。

窗外，月亮已经越来越圆。距离满月之夜，只剩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