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主任顶着那块半凝固的酸奶发胶混合物,像戴着一枚闪耀的荣誉勋章,雄赳赳地把林吱吱领到了高二(A)班门口。他推门的动作太大,额头上那块"琥珀"啪嗒一声掉在了讲台上。
"同学们!"王主任的声音洪亮得像是刚喝了一桶红牛,"这位是新转来的林吱吱同学!从今天起,她就是你们的一员了!"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粉笔灰落地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门口,又在触及某个角落时触电般缩回。林吱吱不用看都知道——楚砚白肯定坐在那个方向。
"林同学,你就坐那里。"王德发指了指倒数第二排的空位,旁边是个眼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的男生,正紧张地推着鼻梁上的镜架。
林吱吱微微颔首,迈着教科书般标准的"高岭之花"步伐走向座位。内心OS却在疯狂刷屏:
"倒数第二排!天助我也!既能完美避开老师的死亡提问,又能远离冰箱的制冷范围!"
"同桌看起来像个人畜无害的学霸?等等他眼镜片上那圈圈是认真的吗?这度数怕不是能当显微镜用?"
"前面那个扎马尾的女生已经回头偷瞄我三次了!眼神这么复杂是几个意思?我脸上还沾着酸奶吗?"
她刚放下书包,就听见前排传来一声压低的"卧槽"。顺着声音看去,窗边那个红毛脑袋格外醒目——沈肆正捂着额头上新鲜出炉的鼓包,龇牙咧嘴地朝她挤眉弄眼。
林吱吱立刻移开视线,内心警铃大作:
"红毛柯基!这货不是刚被楚砚白制裁吗?怎么还这么活蹦乱跳?等等他刚才是不是在对我使眼色?我们很熟吗?"
"那个包......噗......圆润得像个卤蛋......不行忍住!冰山人设不能崩!"
上午的课程在林吱吱的提心吊胆中熬过去了。当午休铃声响起时,她几乎是弹射起步冲向食堂——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尤其是经历了"酸奶空袭"和"冰箱惊魂"后,她急需糖醋排骨来抚慰受伤的心灵。
圣樱的食堂装修得像个米其林餐厅,水晶吊灯晃得人眼花,但再奢华的装潢也掩盖不了一个永恒真理:食堂阿姨的手,永远比帕金森患者还抖。
林吱吱排在队伍里,眼睛死死盯着窗口那盆红亮诱人的糖醋排骨。酱汁裹着酥脆的外皮,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内心已经开始提前庆祝:
"排骨!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阿姨看我看我!请用肉堆满我的盘子!"
"前面那个兄弟只打了青菜?好人一生平安!这是给排骨腾地方啊!"
终于轮到她时,林吱吱努力绷住冰山脸,声音刻意压得清冷:"一份糖醋排骨,谢谢。"
打饭阿姨抬起眼皮,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莫挨老子"。她的大勺沉甸甸地探入排骨堆,舀起满满一勺——
然后开始了那个神圣的仪式。
抖。
手腕轻颤,一块排骨应声落回盆中。
再抖!
又一块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勺子。
终极抖!
勺子在盆沿"铛"地一磕,最终落入林吱吱餐盘里的,是孤零零的一块排骨,旁边还附赠了几根蔫了吧唧的青菜。
林吱吱的瞳孔地震了。
内心OS瞬间核爆:
"卧槽!!!阿姨您这手是装了电动马达吗?!抖得比我期末考写最后一道大题的手还癫!"
"一勺变一块?!这缩水比例比我钱包还夸张!牛顿的棺材板都压不住您这手抖的离心力吧?!"
"功德-1-1-1!疯狂-1!我的排骨啊!!!"
表面上,她只是指尖微微发颤,用力到餐盘边缘都被捏出了指印。她端着那块"幸存者"排骨,迈着仿佛参加葬礼的步伐走向角落的座位。
刚坐下,身后就传来一声憋不住的"噗嗤"。林吱吱猛地回头,正对上沈肆那张憋笑憋到变形的脸。红毛小子额头的包更红了,耳钉在灯光下闪得刺眼。
"......"林吱吱面无表情地转回来,内心疯狂咆哮:
"红毛柯基?!他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他笑什么?!该不会......不可能!我的OS是加密频道!绝对不可能被听见!"
沈肆歪着头打量她,眼神里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他正要开口,突然整个人僵住了,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搭上了沈肆的肩膀。
楚砚白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面无表情地拎着沈肆的后领,像拎一只不听话的猫。他的目光扫过林吱吱餐盘里那块孤零零的排骨,又移向她的脸。
林吱吱瞬间觉得那块排骨在瑟瑟发抖。
"让开。"楚砚白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沈肆立刻怂了,灰溜溜地挪到旁边。
下一秒,一颗包装精致的奶糖被放在了林吱吱的餐盘边缘。
"喏。"
林吱吱的筷子僵在半空。她缓缓抬头,对上楚砚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阳光穿过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衬得他的眼神更加难以捉摸。
内心OS已经乱码:
"......糖?为什么是糖?!他在嘲讽我吃不起排骨吗?!"
"这手......近看更像艺术品了......但为什么感觉像钢筋做的?!"
"接还是不接?接了会不会触发原主花痴人设?不接会不会被当场速冻?!"
楚砚白见她没反应,微微蹙眉,又把糖往前推了推:"补血糖。"
三个字,言简意赅,冷得掉冰渣。
林吱吱的指尖动了动,内心天人交战:
"补血糖?什么意思?我看起来很虚吗?还是......等等!他该不会以为我被食堂阿姨气到低血糖了吧?!"
"不对啊这剧情走向不对啊!原著里楚砚白不是对原主避之不及吗?怎么还主动递糖?!"
最终,在楚砚白越来越冷的注视下,她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捏起那颗糖,轻声道:"......谢谢。"
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完全不符合"高岭之花"的人设。林吱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楚砚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沈肆冲她挤了挤眼睛,也跟着溜了。
林吱吱盯着那颗糖,内心五味杂陈:
"这算什么?冰箱的怜悯?"
"不过糖纸还挺好看的......等等我在想什么!重点是他为什么给我糖啊!"
她鬼使神差地剥开糖纸,把奶糖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莫名让人想起小时候生病时喝的姜糖水。
"......还挺甜。"
内心OS突然安静下来。食堂的喧嚣重新涌入耳朵,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那块孤零零的排骨似乎也没那么凄凉了。
【......滋......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滋滋......能量紊乱......(系统微弱闪烁)】
林吱吱把糖纸仔细折好塞进口袋,夹起那块排骨,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阿姨的手抖算什么!楚砚白的糖又算什么!"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可是要苟到结局的女人!一块排骨打不倒我!"
远处,沈肆凑到楚砚白耳边说了句什么。楚砚白头也不抬,只是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那颗糖,原本是沈肆硬塞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