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浸透焦土，硝烟如巨蟒缠绕着折断的旗杆，未燃尽的火药味混着铁锈腥气在齿间蔓延。迫击炮炸开的烟柱接天连地，像一株株扭曲的黑色巨树，弹片呼啸着犁开潮湿的空气。
那是马莱与中东联盟的战场，艾伦在那时为了伪装成伤兵剜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废了自己的一条腿。那四年每天就是坐在疗养院，搜集点情报，整一整莱纳。每个月固定写一封信让法尔科寄到帕拉迪岛。
利威尔应该碰都不想碰他写的信，无论是从自身情感还是从他那病态般的洁癖而言，三笠和阿尔敏更像是会把信揣怀里保存的人。
后来雷贝利欧奇袭时，所有人都是穿的一身黑，到真像是从天而降的恶魔。在鲜血四溅的打斗中，艾伦不经意地向天空看去在那块黑幕中看见了身披绿色披风的那个人。
硝烟如巨蟒般缠绕着焦黑的土地，断刃斜插在血泊中，折射出昏沉的天光。利威尔扫开披风上的烟灰，在艾伦登机时狠狠踹了他一脚。
正回忆着那一脚的感觉，脑海中的场景突然变化。艾伦听见一道稚嫩的童声在不远处叫喊着，他眯起眼睛看了看，并不是在道路里。
“和平的簒夺者.....灭世的恶魔。”
艾伦猛地睁开了眼睛。
脏臭的下水道有黑色的耗子在里面漂浮着，那股味道比在道路醒来前闻到的还恶心。艾伦从高楼一跃而下，落地时轻巧地踩在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昨天踹晕的两个人已经被他扔在了一处酒馆的门口。
利威尔说过，地下街的酒馆是中转站。
“哎，听说没。地上的兵老爷又在倒卖立体装置。”
“又卖，买这个东西会不会砍头？”
“你傻逼啊，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个红毛丫头和他那好大哥可是早就对那玩意儿有意思了。”
“他们不是前个把月才买的？买这么多是要组团反天吗？”、
“我跟你说这玩意儿有时效性......”
艾伦慢悠悠地将手搭在俩人的后背：“你们在聊的事可以跟我讲讲吗？”
俩人：卧槽.....女鬼......
在地下街一处静谧的地方，利威尔正坐在台阶上。他曲着一条腿将胳膊搭着，仰头靠在柱子上冥想。地上最近又在搞些看不懂的事情，手开始往他身上探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罗莎贝尔和法兰一直想去地上看看。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耽搁了......
“利威尔在看什么？”法兰推开门出来，“还有两个星期是你的发情期，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啊，还行。”利威尔斜视了他一眼。
法兰见他不说话便走到他旁边倚着墙低头去看他的侧脸，利威尔的脸微微侧着，路边灯光的光线从斜上方倾泻而下，在脸庞上劈开一道分明而优雅的界垒。鼻梁是那道界线上最险峻又最流畅的山脊，线条从眉心一路滑落，挺拔且没有丝毫犹豫，如同被冰河精心打磨过的峭壁，带着凛冽的利落感。
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只时刻警惕着的小黑猫。
“法兰。”
利威尔淡淡地抬头看后面的人：“法兰，如果去不了地面.....你会失望吗？”
“为什么要担心这个问题呢，利威尔？”
法兰没有直接回答，他眼里有着笑意好像在回答小猫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不，我的意思是......”利威尔欲言又止，“算了。”
他起身朝街道走去，背影显得单薄。
“利威尔！”
“？”利威尔皱起眉头回头看了眼。
“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做了场梦，我梦见我们站在通往地上的路口。然后我们被一群披着绿色披风的家伙追着，最后被逮到了。”见利威尔要打断，法兰上前止住了他的话头，“听我说完，有个金色头发的男人问你愿不愿意进调查兵团为他卖命。当时还拿我和罗莎贝尔威胁你。最后你答应了他，我们最后去了地上。”
利威尔有些头疼，法兰口说出来的事情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
“你.....脑子进屎了？”利威尔没忍住骂了一句。
“我想说的是，你不必为了我们牺牲自己。你可以自私一点，利威尔。”
三只苍蝇围着半块发霉的西瓜皮跳8字舞，它们的幼虫在果肉里蠕动出透明的隧道。
利威尔估摸着时间，从酒馆的偏门试探性地敲了一下。看着手指上沾着的灰尘他嫌弃地掏出手帕擦了擦，再将脏的一面细细折好收进口袋。他推开厚重的木门，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麦酒、烤肉与汗味的温热空气，粗木梁上悬挂的铁艺烛台投下摇晃的光影，将斑驳石墙上的刀痕与酒渍照得忽明忽暗。长条木桌表面布满刀刻的划痕，黏腻的啤酒沫在裂缝间凝结成琥珀色的糖霜，几个醉汉正用锡杯敲击桌面，和着吟游诗人断断续续的鲁特琴声嘶吼跑调的歌谣。角落的壁炉里柴火噼啪作响，烤架上滴落的油脂在炭火中炸开细小的火星，混着烟熏火腿的咸香钻进每个食客的衣领。
阿斯玛坐在高处抬手一指：“利威尔！今天怎么有空来我馆里？”
场面十分混乱，里面的人都喝到了兴头上，有几个alpha已经肆无忌惮地开始宣泄自己的信息素。利威尔脸色一黑，阿斯玛见他冷脸立刻收了笑。有些紧张地从闹哄哄的人群中跻身来到他身前。
“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阿斯玛满脸赔笑，两个人站在酒馆的角落沉默了一会。
“你身上是沾屎了吗？”
“啊，这个......今天有几个人说地下街突然出现了个女鬼，然后我开店时就看见两个人躺在一旁，就把周遭的人叫出来认了一下。人多，再加上那帮人没多少个愿意买抑制剂的。”
是昨天那个男的。
“货。”利威尔微不可查地按了下自己的腺体。
阿斯玛：“我们上去说货的事情，毕竟你身体吃不消不是？”
二楼回廊的阴影里，最里面的房间内几个披斗篷的身影正借着烛光摩挲羊皮地图，他们的匕首偶尔反射出冷光，与酒保擦拭银币的刺啦声微妙地重叠。黏着麦壳的地板随着醉汉踉跄的脚步发出呻吟，某处突然爆发的哄笑惊起了门外马厩里打盹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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