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早晨，邓佳鑫在ABO生理知识讲座的签到处拦住了准备逃跑的左航。
"想去哪？"他单手撑在墙上，把左航困在楼梯拐角。小Omega今天换了薄荷味的抑制贴，清凉的气息混着若有若无的焦糖香，让邓佳鑫想起冬天里的热可可。
左航把书包抱在胸前当盾牌，眼睛盯着地面："我...我肚子疼。"
"撒谎。"邓佳鑫轻轻捏住他下巴，"你知道今天要现场演示信息素检测吧？"
左航的瞳孔猛地收缩。邓佳鑫感到指腹下的肌肤瞬间变得冰凉——这不是普通的紧张，而是货真价实的恐惧。他松开手，发现左航的睫毛正在剧烈颤抖，像被蛛网困住的蝴蝶。
"听着，"邓佳鑫压低声音，"我可以用学生会特权帮你免测，条件是你要认真听完全场讲座。"
左航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真的能免测？"
"代价是今晚补习两小时化学。"邓佳鑫从口袋里掏出张通行证，"拿着这个去最后排角落位置，设备出问题时我会给你手势。"
左航接过通行证时指尖冰凉，邓佳鑫差点想握住那双手呵气取暖。但小Omega已经灵活地从他臂弯下钻出去，栗色卷发扫过他下巴，痒痒的。
讲座开始前，邓佳鑫特意检查了后排通风系统。他看见左航缩在角落，正用笔尖在笔记本上戳出一个个小洞。这画面让邓佳鑫想起健康档案里那句"伴有轻度信息素紊乱症"，和后面被涂改多次的分化日期。
"设备调试完毕。"生物老师拍了拍话筒，"今天我们重点讲解ABO第二性征的发育规律..."
邓佳鑫坐在前排，注意力却全在后排那个不安的身影上。当老师拿出信息素检测仪时，他看见左航整个人都僵成了雕塑。
"现在需要三位不同性别的志愿者..."
邓佳鑫立刻举手："Alpha代表。"他大步上台，故意站在离左航最远的位置。检测仪贴上他后颈时，他控制信息素稳定输出，屏幕上立刻出现平缓的波浪线。
"典型的顶级Alpha信息素波形，"生物老师赞叹，"雪松调性的信息素通常..."
刺耳的电流声突然打断讲解。邓佳鑫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Alpha信息素浓度骤增——设备故障导致在场所有Alpha的本能防御机制被激活。后排传来Omega的惊叫，他转头时心脏几乎停跳：左航正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死死捂住后颈，脸色惨白如纸。
"所有Alpha关闭信息素！"邓佳鑫冲下台大喊，但混乱中没人听清。他看见两个高年级Alpha正因为信息素对冲而剑拔弩张，他们的攻击性信息素像无形浪涛拍向角落里的左航。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后排，邓佳鑫脱下外套罩在左航头上，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小Omega在他怀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焦糖味信息素失控地溢出来，甜得发苦。
"呼吸。"邓佳鑫踢开通往天台的安全门，"跟着我呼吸。"
冷风迎面吹来，左航的呜咽声被吹散在风里。邓佳鑫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坐下，把左航放在自己腿上，双手稳稳按住他颤抖的肩膀。
"没事了，这里只有我们。"
左航的指甲深深掐进邓佳鑫手臂，灼伤的伤口传来刺痛，但邓佳鑫一动不动。他缓缓释放出雪松信息素，像冬日森林般将两人包裹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完整释放信息素——顶级Alpha的信息素通常具有极强的侵略性，但他小心控制着每一缕气息，让它们温柔地缠绕住左航。
"闻到了吗？"邓佳鑫轻声说，"只有雪松，没有别的。"
怀里的颤抖渐渐平息。左航抬起头，鼻尖和眼眶都是红的，像只淋了雨的小动物。邓佳鑫忍不住用拇指擦去他眼角的泪珠，指腹下的皮肤柔软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帮我？"左航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邓佳鑫望着远处操场上奔跑的学生，突然说了句自己都没想到的话："因为我妈妈当年没人帮。"
左航安静下来。风把他的卷发吹得乱糟糟的，有几缕黏在湿润的脸颊上。邓佳鑫鬼使神差地伸手拨开那几缕头发，指尖不小心碰到左航的耳尖，两人同时触电般缩了一下。
"设备修好了。"邓佳鑫看着楼下逐渐恢复秩序的礼堂，"要回去吗？"
左航摇摇头，无意识地把脸埋进邓佳鑫的校服外套里。邓佳鑫这才注意到小Omega在偷偷嗅他的信息素，这个发现让他耳根发烫。
"我带了化学笔记。"邓佳鑫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趁现在补上周落下的内容？"
左航皱起鼻子，但乖乖接过了笔记。阳光透过他栗色的发丝，在纸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邓佳鑫看着他认真记笔记的侧脸，突然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邓佳鑫发现左航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垂，最终靠在了他肩膀上。小Omega的呼吸变得绵长，手里还攥着钢笔，笔尖在笔记上晕开一小片蓝色墨迹。
邓佳鑫轻轻抽走钢笔，调整姿势让左航睡得更舒服些。他注意到左航的抑制贴已经松动了，边缘卷起一个小角。指尖悬在空中犹豫片刻，邓佳鑫最终只是把自己的外套往上拉了拉，盖住那片可能泄露秘密的肌肤。
下课铃响起时，左航在邓佳鑫肩头轻轻动了动。邓佳鑫屏住呼吸，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缓缓睁开，里面还蒙着层睡意。
"我睡着了？"左航猛地直起身子，嘴角还留着道红印。
"二十七分钟。"邓佳鑫活动着发麻的肩膀，"梦见什么了？"
左航突然脸红："不告诉你。"他站起身，邓佳鑫的外套从肩上滑落，被他手忙脚乱地接住。
邓佳鑫笑着看他慌乱的样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给你的。"
那是个做工精致的金属手环，内侧刻着细密的纹路。左航接过来，发现它微微散发着雪松的气息。
"信息素调节器。"邓佳鑫帮他戴上，"下次觉得不舒服就按这里。"
左航低头摆弄着手环，睫毛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邓佳鑫很想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但小Omega突然转身往楼梯口跑去，只留下一句飘在风里的"谢谢"。
邓佳鑫捡起地上的外套，发现左航落下了化学笔记。他翻开扉页，看见一行小字："讨厌Alpha，除了... "后面被橡皮擦得模糊不清，但纸面上还留着用力书写时压出的痕迹。
那个词看起来像是"雪松"。
放学后的医务室，穆祉丞正在清点药品。张峻豪靠在门框上，目光落在Omega校医纤细的手腕上——那里有排细小的针孔。
"这个月第三盒了？"张峻豪突然开口。
穆祉丞手一抖，药瓶哗啦洒了一地。他蹲下去捡，白大褂下露出截后颈，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抑制贴。
"只是常规消耗..."穆祉丞的声音闷闷的。
张峻豪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开药品柜最下层的抽屉。里面堆满了重度抑制剂的空盒，最上面那个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你疯了吗？"张峻豪声音发颤，"这种剂量会要了你的命！"
穆祉丞抬起头，眼圈通红："那怎么办？难道要像左航那样..."他突然咬住嘴唇。
张峻豪蹲下身，强硬地掰开穆祉丞紧握的拳头："左航怎么了？"
"没什么。"穆祉丞别过脸，"只是...他分化那天的事，我不想重演。"
张峻豪的眼神暗了下来。他记得一年前那个雨夜，左航被紧急送医时满身是血的样子，和随后左家全面封锁消息的举动。当时穆祉丞作为医护志愿者目睹了全程，之后就开始疯狂使用抑制剂。
"听着，"张峻豪把那些空盒统统扔进垃圾桶，"从今天起我每天来监督你吃药。"
穆祉丞想反驳，却被突然推开的门打断。左航站在门口，手腕上戴着邓佳鑫给的信息素手环，脸色比平时红润许多。
"我来拿维生素..."左航的声音在看到满地狼藉时戛然而止，"发生什么了？"
张峻豪站起身，顺手把最后一只空盒塞进口袋："没什么。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左航摸了摸后颈的新抑制贴，不自觉地转动着手环："邓佳鑫给了我这个..."
"他知道你分化日的事吗？"穆祉丞突然问。
左航的表情瞬间凝固。张峻豪狠狠瞪了穆祉丞一眼，但话已出口，医务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冻结。
"不知道。"左航最终轻声说，"我也不打算告诉他。"
窗外，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纠缠在一起，又各自朝向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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