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七点整，邓佳鑫站在高一（3）班门口，手里捏着盖了学生会红章的通知单。晨光透过走廊窗户斜斜地切进来，把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更长。

"根据《铭德高中ABO混合班帮扶条例》，现指派学生会会长邓佳鑫同学担任左航同学的学业导师，为期一学期。"

邓佳鑫念完通知，满意地看着左航的嘴巴张成了O型。小Omega今天换了枚蓝宝石领针，衬得锁骨处的皮肤白得晃眼。

"你伪造公文！"左航一把抢过通知单，栗色卷发都气得翘起来，"张峻豪昨天明明说这只是个提议！"

"今早刚通过的。"邓佳鑫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教导主任的批复邮件，"特别针对'某些用药不当的Omega'。"他故意压低声音，满意地看着左航耳尖瞬间变红。

教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起哄声。邓佳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作为铭德建校史上最年轻的学生会长，他从不滥用职权。但今早五点醒来时，那个蜷缩在窗边哭的身影总在眼前挥之不去。

"放学后图书馆见。"邓佳鑫把课程表拍在左航桌上，"敢逃课我就每天早读来你们班门口接人。"

转身时他余光瞥见左航把脸埋进了臂弯，露出的后颈上贴着印有卡通图案的抑制贴。比昨天那个歪歪扭扭的好多了，邓佳鑫想。

直到第三节课间，邓佳鑫才从题海中抬头，发现学生会群里已经炸开了锅。张极发来的照片里，左航正对着课桌上的餐盒大眼瞪小眼。

【张极】会长你完了小少爷以为有人下毒

【朱志鑫】那是食堂特供Omega营养餐吧？会长你居然...

【邓佳鑫】闭嘴谁截屏给左航就等着值日一个月

邓佳鑫锁上手机，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他今早特意绕去食堂找了相熟的阿姨，用三套数学卷子为代价换来这个特殊服务。没想到小少爷警惕性这么高。

午休结束铃响时，一个餐盒"砰"地砸在邓佳鑫课桌上。左航站在高二（1）班门口，在全体同学的注目礼中气势汹汹："难吃死了！明天再送就投诉你性骚扰！"

邓佳鑫慢条斯理地打开餐盒——里面的食物一口没动，但保温杯里的特调果饮见了底。他抬头对上左航闪烁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

"明天换草莓味的？"邓佳鑫压低声音，"Omega经期应该补充维生素C。"

左航落荒而逃的背影让整个班级爆发出哄笑。

下午化学课前，邓佳鑫提前十分钟到了实验室。当左航磨磨蹭蹭出现在门口时，他立刻注意到对方走路姿势不太自然。

"你搭档请假了。"邓佳鑫堵在实验室门口，"跟我一组。"

左航抱着课本往后缩："我跟老师申请做理论部分..."

"然后躲在医务室吃抑制剂？"邓佳鑫凑近他耳边，"今天是你信息素波动周期第三天。"

左航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你怎么连这个都..."

"顶级Alpha的嗅觉。"邓佳鑫再次搬出这个借口，其实他今早偷偷查了左航的健康档案——学生会长的特权之一。

实验内容是制备乙酸乙酯。左航站在实验台最边缘，戴着手套的指尖微微发抖。邓佳鑫把浓硫酸挪到自己这边，只递给他几支无害的试剂。

"知道为什么选这个实验吗？"邓佳鑫突然问。

左航摇头，一缕卷发滑到眼前。邓佳鑫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帮他拨开，被猛地拍开手。

"乙酸乙酯有甜味。"邓佳鑫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调整酒精灯，"像你的信息素。"

左航的耳尖又红了。他低头搅拌混合液，没注意到邓佳鑫悄悄移走了他手边的危险试剂。

事故发生在最后一步。左航突然打了个喷嚏，手里的试管倾斜了角度。邓佳鑫在零点一秒内做出判断——试管里是低浓度乙酸，洒出来最多烧个洞，但左航慌乱中碰倒的酒精灯会点燃整个实验台。

"小心！"

邓佳鑫用身体把左航撞开的同时，试管里的液体泼在了他右臂上。烧灼感瞬间穿透校服，但他顾不上这个，反手拍灭了酒精灯窜起的火苗。

实验室鸦雀无声。左航被邓佳鑫圈在实验台和安全柜之间的三角区，整个人都在发抖。邓佳鑫这才发现他们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左航的睫毛很长，此刻沾着细小的泪珠。

"受伤了吗？"邓佳鑫问。

左航摇头，目光落在邓佳鑫右臂的校服上。深色布料湿了一大片，隐约冒着白烟。

"浓硫酸..."

"是稀释过的。"邓佳鑫试着活动手臂，疼得倒吸冷气，"去医务室冲半小时水就行。"

化学老师匆匆赶来时，邓佳鑫已经用左手把左航推到了安全距离外。他注意到小Omega一直盯着自己烧穿的袖口，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片。

医务室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邓佳鑫坐在处置床边，右臂袖子被剪开，皮肤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痕。左航站在三米开外，像只受惊的兔子。

"浅二度灼伤。"校医穆祉丞皱着眉头冲洗伤口，"你们Alpha不是最在意身体完整性的吗？"

邓佳鑫瞥了眼左航："值得。"

穆祉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突然笑了："张峻豪说得没错，你果然对左航..."

"闭嘴！"左航突然冲过来，焦糖味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来，"快点处理啊！没看到他疼得冒冷汗吗？"

邓佳鑫确实在冒冷汗，但此刻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左航近在咫尺的后颈上。卡通抑制贴因为情绪波动翘起一角，甜美的信息素像热可可般流淌出来。更糟的是，他自己的雪松信息素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应。

穆祉丞突然退后两步，Beta的嗅觉也能闻出空气中的异常："我出去拿烫伤膏。"

门关上的瞬间，左航像被烫到似的跳开。邓佳鑫深呼吸压制信息素，却看到左航眼眶通红地揪着自己衣角。

"为什么要挡？"左航声音发抖，"那种程度我自己也能..."

"本能反应。"邓佳鑫实话实说。

左航突然抓起生理盐水往他伤口上倒。邓佳鑫疼得咬紧牙关，却看见小Omega的眼泪大颗大颗掉进冲洗伤口的盐水里。

"别哭。"邓佳鑫用没受伤的左手摸他头发，"真的不疼。"

这个动作让左航僵住了。邓佳鑫这才意识到自己越界了，但手掌下的卷发意外地柔软，让人舍不得收回手。

穆祉丞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左航慌忙退开，撞翻了处置盘。邓佳鑫下意识去接，两人手忙脚乱间指尖相触，像过了电似的同时缩回手。

"抑制剂吃多了会影响味觉。"穆祉丞突然说，手里动作不停，"左航你最近是不是尝不出酸甜？"

左航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张峻豪说的。"穆祉丞给邓佳鑫缠上纱布，"他让我转告你，今晚必须回家吃饭。"

邓佳鑫注意到左航听到"回家"两个字时明显瑟缩了一下。他想起健康档案里"左航，16岁，迟发性Omega分化，伴有轻度信息素紊乱症"的备注，和那个被反复修改的分化日期。

包扎完毕，穆祉丞送他们到医务室门口。夕阳把走廊染成橘红色，左航的影子拖得很长，始终和邓佳鑫保持着一步距离。

"其实..."邓佳鑫突然转身，"你可以直接问我。"

左航差点撞上他："问什么？"

"为什么记得你的信息素周期，为什么查你的课表，为什么..."邓佳鑫指了指自己包扎好的手臂，"做这些事。"

左航的睫毛颤了颤，落日余晖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金边。邓佳鑫等着他问"为什么"，但小Omega只是拽了拽书包带："明天图书馆见。"

邓佳鑫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

晚上十点，学生会值班室。邓佳鑫单手整理着下周的社团活动表，右臂的灼伤一跳一跳地疼。敲门声响起时，他以为是纪检部来交检查表。

"进。"

门开了又关，却没人说话。邓佳鑫抬头，看见左航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他的书包。

"你落东西了。"左航把书包放在桌上，目光躲闪，"化学课本和...和笔记。"

邓佳鑫挑眉："专门跑一趟？"

"顺路！"左航炸毛的样子像只被踩尾巴的猫，转身就要走。

邓佳鑫眼疾手快地用脚勾住门："等等。"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赔你的抑制剂。"

左航愣在原地。盒子上印着瑞士某制药厂的标志，是市面上最高端的Omega抑制剂，通常需要特殊渠道才能买到。

"我家有亲戚在药企。"邓佳鑫轻描淡写地说，其实是他连夜联系了母亲在瑞士的同学，"副作用小很多。"

左航没接，邓佳鑫直接把盒子塞进他书包。这个动作让一本硬皮笔记本从书包侧袋滑了出来，"啪"地掉在地上摊开来。

两人同时僵住了。邓佳鑫一眼就认出这是本日记——最新一页上写着今天的日期，还有潦草的"他为什么要挡？明明那么疼..."字迹。

左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回本子，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不许看！"

"我什么都没看见。"邓佳鑫转过身，听见身后慌乱的收拾声。等声音停止，他才转回来："明天见。"

左航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差点撞上走廊里的张峻豪。高大的Beta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邓佳鑫，转身追着左航走了。

邓佳鑫坐回椅子上，右臂的伤口突然不那么疼了。他想起左航日记本封面上那个小小的笑脸贴纸，和今天化学课上沾着泪珠的睫毛。

窗外，初秋的风吹动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