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萝最先清醒过来。她靠在石壁上，手背蹭着粗糙的岩面，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魔骨纹路烫伤的焦痕。潮湿空气里混着腐朽和金属的味道，让她喉咙发紧。
棺材悬浮在石室中央，表面浮现出他们三人的名字。那些字像是活物，在木纹里游走，时而聚拢时而散开。陆无站在棺材右侧，正低头看自己耳后的印记，金纹在他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白烬坐在角落，双手撑在地上，咒纹从掌心蔓延到手腕，像要钻进骨头似的。
"你们都看到了？"沈青萝开口，声音有点哑。
陆无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白烬冷笑一声，指尖抠进地面："当然看到了。我这辈子最精彩的部分都在那幻境里了。"
沈青萝走到棺材前，银鳞蛊在她袖子里不安地蠕动。那些蛊虫平时温顺得像小猫，现在却躁动得厉害，像是闻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
"不是幻境，"陆无突然说，"是记忆。只是被扭曲过。"
白烬猛地站起来，咒纹在脸上一闪而过："所以你早就知道？知道我们都是玄霄老祖养的蛊？"
沈青萝转头看他。白烬眼睛里烧着火，那是焚心诀用过头的痕迹。她想起他们在驿站那个夜晚，白烬喝醉了酒，说起玄霄门时也是这种眼神。
"我比你们早知道一些，"陆无说，"但不是全部。"
"你个杂种还藏了多少事？"白烬往前迈了一步。
沈青萝伸手拦住他。她能感觉到白烬身上滚烫的温度，就像那天在死牢里，他强行破开封印时那样。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她说，"你们没发现吗？我们身上的印记..."
话还没说完，棺材突然震动起来。三人名字同时亮起，魔骨纹路顺着木材爬向四周。沈青萝袖子里的银鳞蛊突然失控，十几只蛊虫撞开衣料飞了出来，在空中扭成一团黑雾。
"该死！"她甩出控蛊丝线，却发现那些线刚碰到蛊虫就断了。银鳞蛊在空中盘旋一圈，直扑向陆无。
陆无站在原地没动。蛊虫离他还有半尺距离时突然僵住，接着像被无形的手捏碎一样，化作一摊银色液体滴在地上。
"看来不只是我们，"白烬盯着地上发亮的液体，"连你的蛊虫都知道该怕谁。"
沈青萝咬住下唇。她确实感觉到了，刚才那一刻，银鳞蛊不是失控，而是本能地想逃。就像猎物见到天敌。
"棺材里有什么？"陆无突然说。
两人愣了一下。棺材正在发出心跳般的震动，每一下都让魔骨纹路更亮一分。沈青萝耳后的印记开始发烫，像是有人往她血管里灌了熔化的铁水。
"你想进去？"白烬嗤笑，"别告诉我你还没玩够玄霄老祖的游戏。"
陆无没理他，伸手按在棺盖上。指尖接触的瞬间，他瞳孔猛地收缩。画面在他脑海里炸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跪在坟堆里，手里攥着块漆黑的骨头。雨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远处有狗叫声。
"我埋过一块魔骨，"陆无低声说，"在乱葬岗。"
沈青萝和白烬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陆无小时候的事，但这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埋魔骨。
"后来呢？"沈青萝问。
陆无的手指在棺盖上收紧："我把它挖出来吃了。"
话音未落，棺材突然裂开一道缝。黑雾从缝隙里涌出来，带着浓重的腐尸味。沈青萝后退半步，发现那些雾气碰到魔骨纹路时会发出嘶嘶声。
"操！"白烬咒骂一声，咒纹突然暴起。他踉跄着扶住石壁，额头渗出冷汗。
沈青萝想去扶他，却被陆无抓住手腕。她抬头看向陆无，发现他眼里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不是玄霄老祖选了我们，"陆无说，"是我们自己选了这条路。"
"扯淡！"白烬咬牙切齿，"你他妈倒是说得轻巧！"
棺材震动得更厉害了。三人名字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变成一句话：血启起源。
沈青萝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母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回来吧，青萝..."她捂住耳朵，却发现声音是从魔骨纹路里传出来的。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她问。
白烬没有回答。他正盯着自己手掌，那里有黑色经络在游走。陆无松开沈青萝的手腕，转身面对棺材。
"要看看真相吗？"他说。
话音刚落，黑雾突然暴涨。沈青萝看到无数模糊的影像在雾气中闪现：乱葬岗的雨夜、沈家祠堂的火光、玄霄门的死牢...
她抓住陆无的手腕。皮肤接触的瞬间，她感觉到陆无的脉搏和棺材的心跳同步。
"抓紧。"陆无说。
下一秒，黑雾吞没了他们。沈青萝在失重中听到银鳞蛊的哀鸣，白烬咒纹爆裂的声响，还有棺材深处传来的古老低语。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某种召唤。
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棺材表面浮现的铭文，那些字她不认识，但莫名觉得熟悉。就像沉睡多年后突然记起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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