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合同在两人之间摊开的第三天，南谷大学论坛爆了。
李桉咬着绿豆雪糕刷手机，屏幕上是飘红的热帖——《惊！计算机系那对死对头竟在图书馆角落……》，配图是他和箫社共看一份文档的背影，角度刁钻得仿佛两人耳鬓厮磨。
"拍得不错。"箫社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伸手抽走李桉的手机，放大图片，"你耳朵红了。"
李桉反手去抢，肘关节撞到身后人的肋骨。箫社闷哼一声，却没松开手机，反而就势扣住他手腕压到墙上。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箫社锁骨处投下细密的光斑，随着呼吸起伏如同碎金流动。
"松手。"李桉压低声音，"你妹随时会来。"
"她八点有课。"箫社的拇指摩挲着他腕骨，"说说，为什么是桂花瓣？"
这个距离能数清对方的睫毛。李桉闻到箫社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混着退烧药残留的苦涩，莫名让人想起雨后的竹林。
"我妈说..."他侧头避开对方呼吸，"老城南的老师傅会在蒸糕时垫新鲜桂花，糖渍的会发酸。"
箫社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松开钳制，从床头柜取出一个牛皮本子，翻开的内页夹着干枯的桂花枝，色泽黯淡如凝固的血迹。
"车祸现场找到的购物袋里，"他声音平静得可怕，"确实有一包桂花瓣。"
李桉的绿豆雪糕"啪嗒"掉在地上。他注视着那枝历经十年的桂花，突然理解了箫社对红豆食品近乎偏执的挑剔——那是在万千相似中寻找唯一的不似。
"周末。"箫社合上本子，"带我去见你母亲。"
这不是请求。李桉弯腰捡起融化的雪糕，忽然笑了："可以，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箫社挑眉。
"为什么选我当室友？"李桉舔掉指尖的绿豆沙，"别说是巧合。"
窗外传来早课学生的喧哗。箫社沉默地系好衬衫纽扣，在晨光中勾勒出修长的剪影。当他转身时，手机屏幕亮起，显示一条三年前的微博提醒：
「@安李：今天在图书馆看到一个帅哥，吃红豆包的样子像只矜贵的猫～」
定位显示：南谷大学图书馆三楼。
"现在知道了？"箫社将手机抛还给他，嘴角噙着胜券在握的笑，"是我先盯上你的。"
李桉的耳根轰然烧了起来。他记得那条微博，那是他大一入学第一天发的，配图是偷拍的侧影——穿黑衬衫的男生垂眸咬红豆包，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原来早在那时，猎人就已经被猎物锁定。
上午的数据库原理课，教授点名让箫社演示查询优化。李桉看着那人挺拔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后颈处有一粒小痣，藏在衣领阴影里若隐若现，像句未说完的私语。
"看够了吗？"下课时箫社堵在走廊，指尖敲了敲他额头，"你盯得教授都问我是不是脸上有代码。"
李桉晃了晃手机："编辑刚联系我，说要增加亲密互动情节。"他故意放大聊天记录，"比如...你喂我吃红豆包？"
箫社的眼神瞬间危险起来。他拽着李桉拐进消防通道，折叠手机"咔"地抵在他喉结上："想玩真的？"
逼仄的空间里，李桉数得清对方睫毛的颤动频率。他忽然伸手摘掉箫社的眼镜，在对方眯眼的瞬间凑近："书里怎么写来着？'他呼吸骤乱，将人抵在墙角...'"
话音戛然而止。箫社的唇擦过他耳垂，落在颈侧动脉处："'齿尖磨过喉结，如同警告又似调情'——这段我写的。"温热的吐息拂过皮肤，"需要现场教学吗？"
李桉的膝盖撞到灭火器箱，巨响引来走廊上的惊呼。箫社从容地替他戴回眼镜，指尖在镜框边缘暧昧地停留："今晚七点，图书馆。带上学长该有的表情。"
直到那抹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李桉才摸到自己狂跳的脉搏。手机震动，箫社发来文档：《第五章 实操调研》——这混蛋居然把调情写进了企划书！
黄昏的图书馆顶层，斜阳将书架分割成明暗交错的迷宫。李桉在计算机区找到箫社时，那人正在纸上勾画剧情线，袖口沾着一点墨渍，严谨得像在编写程序。
"读者票选最期待的桥段。"箫社推来一张清单，榜首赫然是"喂食PLAY"，后面跟着八百多票。
李桉掏出自备的红豆包咬了一口："想都别想。"
箫社突然倾身，就着他手咬下另一边。唇瓣若有若无擦过他指尖，糖渍在齿间发出细微的黏响。
"这样，"他舔掉嘴角的红豆沙，"还是这样？"猝不及防扣住李桉后颈，将人拉至咫尺，"读者喜欢哪种？"
晚风穿过半开的窗户，掀起书页哗哗作响。李桉在对方瞳孔里看见自己放大的倒影，忽然笑了："第三种。"
他吻上去，尝到红豆与薄荷交织的味道。箫社的眼镜框冰凉地硌在鼻梁上，而掌心却烫得惊人。当喘息分开时，最顶层的书架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恭喜。"箫社拇指抹过他唇角，"我们被偷拍了。"
李桉望向声源处，几个女生慌张躲闪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他太熟悉那种姿态——是CP粉发现惊天巨糖时的反应。
"明天论坛会爆吧？"他戳了戳箫社的心口，"毒舌学长人设崩塌实录。"
箫社捉住那根手指，在指节处咬出浅痕："如你所愿，男朋友。"
夜色渐浓时，他们并肩走在回宿舍的林荫道上。李桉忽然驻足："最后一个问题。"
箫社侧目。
"为什么是红豆？"李桉指向他左胸，"明明这里装着那么多苦的回忆。"
路灯在箫社眉骨投下阴影，将他的表情藏进暗处。良久，一个吻落在李桉眉心，轻得像桂花飘落。
"因为第一次见你，"夜风吞没了后半句，"你笑得像红豆沙一样甜。"
远处传来箫雨的呼唤。李桉看着兄妹俩相似的侧脸，突然想起合同里被自己忽略的条款——版税50%的收款账户，填的是箫雨的学号。
月光照亮了前路，也照亮了那些未说出口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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