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内,檀香袅袅,沉静肃穆。蓝启仁端坐于案前,手中握着一卷竹简,
目光却落在堂下跪着的蓝曦臣身上。他早已料到蓝曦臣会来,只是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蓝曦臣,你执意不肯悔改?"
蓝启仁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回荡在空旷的堂内。
蓝曦臣脊背挺直,双手交叠于身前,恭敬地叩首一拜,而后抬起头来,目光坚定:
"叔父,曦臣无错。"
蓝启仁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他缓缓起身,走到蓝曦臣面前:
"曦臣啊,忘了他吧,他如今已经是你弟弟的道侣。"
蓝曦臣闻言,指尖微微一颤,眼中似有波澜翻涌。他垂下眼眸,
长睫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的痛楚。他沉默片刻,才低声道:
"已经入心,如何能忘?"
蓝启仁叹息一声,背过身去,望向堂外渐沉的夜色:
"你可曾想过,你的执念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蓝氏家规森
严,容不得半点逾矩。你身为宗主,更应以身作则。"
蓝曦臣苦笑一声:
"叔父,曦臣自知不该,可情之一字,岂是说断便能断的?"
他的声音轻若呢喃,却字字如针,刺在心头。
蓝启仁转过身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你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何必执着于一段无果之情,徒增痛苦?"
蓝曦臣抬起头,眼中泛起一丝湿润:
"若是不能求仁得仁,那便让他一生都忘不了我。"
堂内陷入一片沉寂,唯有烛火摇曳,映照出两人凝重的神情。
蓝启仁望着眼前这个自幼便温润如玉的侄儿,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他何尝不知蓝曦臣的苦楚?
"曦臣,"
蓝启仁终是放缓了语气,
"你自幼聪慧过人,当知此事已无转圜余地。不如放下执念,专心于宗门事务,或许能寻得一丝慰藉。"
蓝曦臣闭了闭眼,似在压抑内心的翻涌:
"叔父,曦臣明白您的苦心。可心已许,如何能收?"
蓝启仁摇头:
"你如此固执,只会害了自己。"
蓝曦臣身形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何尝不知自己的行为会给家族带来非议?
可每当想起那人含笑的双眸,所有的理智便如冰雪消融。
"叔父,"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曦臣愿领罚戒鞭三十三道,但求您……莫要再劝。"
蓝启仁闻言,面色骤变:
"你可知戒鞭三十三道意味着什么?!"
蓝曦臣目光坚定:
"忘机受得,曦臣亦然。"
"荒唐!"
蓝启仁怒拍桌案,檀木案几应声而裂,
"你这是在用性命要挟我吗?"
蓝曦臣再次叩首:
"曦臣不敢。只是……"
他声音哽咽,
"唯有身体之痛,方能稍解心中之苦。"
蓝启仁凝视着他苍白的面容。
"罢了。"
蓝启仁疲惫地摆手,
"你且回去闭门思过三月。此事……容后再议。"
蓝曦臣却不起身:
"叔父,曦臣心意已决。"
"你!"
蓝启仁气得胡须颤抖,却又无可奈何。他太了解这个侄儿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执拗至极。
“打。”
蓝曦臣一声令下,蓝氏门生只能上前,狠狠一鞭打在他后背上。
戒鞭破空之声在堂内回荡,蓝曦臣身形微晃,却仍挺直脊背。
第二鞭落下时,他的白衣已渗出血痕。蓝启仁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继续。"
蓝曦臣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第三鞭、第四鞭……每一鞭都带着凌厉的灵力,抽得皮开肉绽。
蓝曦臣的额头沁出冷汗,唇色愈发苍白,却始终未发一言。
当第三十三鞭落下时,他的身形终于支撑不住,微微前倾。蓝启仁猛地转身:
"曦臣!"
蓝启仁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侄儿:
"曦臣,你这是何苦?"
蓝曦臣勉强扯出一抹笑:
"叔父……不必担心……"
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衣襟。
蓝启仁急忙探他脉息,发现灵力已乱,内息逆行。他厉声喝道:
"快去请医师!"
门生们慌忙散去,蓝曦臣被送回了寒室,蓝曦臣被安置在了床榻之上,蓝启仁叹息一声问道:
"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人,值得吗?"
蓝曦臣虚弱地睁开眼:
"叔父……您可曾……真心爱过一个人?"
蓝启仁一怔,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他沉默良久,终是叹息:
"正因爱过,才知放手的重要。"
蓝曦臣轻轻摇头:
"若放手……比死还痛……不如……就这样……"
医师匆匆赶来,为蓝曦臣诊治。蓝启仁站在一旁,看着这个从小被他视如己出的孩子,心如刀绞。
"宗主伤势过重,需静养月余。"
医师诊断后禀报道。
蓝启仁挥手示意众人退下,独自守在榻前。夜色渐深,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曦臣,"
他终是开口,
"叔父答应你,不再逼你。但你要答应叔父,好好活着。"
蓝曦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了然:
"多谢……叔父……"
蓝启仁为他掖好被角:
"蓝氏不能没有你,叔父……也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