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后,蓝忘机离开云深不知处赶往夜猎之地。魏无羡送他送到云深不知处山门前,不死心地拽着他的衣袖问道:
"蓝湛,我真的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蓝忘机停下脚步,目光柔和却坚定:
"等我回来。"
魏无羡撇撇嘴,知道再纠缠也无用,只得妥协:
"知道了,早点回来啊,二哥哥。"
目送那道白衣身影御剑远去,天边的云霞仿佛都被剑气划开一道雪亮的痕迹。
正出神间,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蓝景仪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发冠歪斜也顾不上扶,一把抓住魏无羡的手腕就往前拽。
"景仪你发什么疯?"
魏无羡被他扯得踉跄两步,衣袖都被扯出褶皱,
"我怎么说也算你长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少年充耳不闻,攥着他的手愈发用力,指节都泛出青白。
穿过重重回廊时,魏无羡注意到沿途弟子们神色惶然。有蓝氏弟子抱着琴谱低头疾走,
却在转角处偷偷抹眼泪;几个年轻弟子聚在松树下交头接耳,见到他们立刻噤若寒蝉。
这种异样的氛围让魏无羡心头突突直跳,直到被拽到寒室门前,蓝景仪突然扑通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魏前辈,求您去看看泽芜君吧!"
少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像绷到极致的琴弦。魏无羡伸手去扶,
却被对方躲开。蓝景仪抬起通红的眼睛:
"蓝先生逼泽芜君娶妻,泽芜君不肯......自请了三十三道戒鞭。"
这句话宛如惊雷劈下。魏无羡耳边嗡嗡作响。他下意识抓住门框才稳住身形,指甲在檀木上刮出几道白痕。
"你说......什么?"
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蓝景仪突然崩溃般以袖掩面:
"午时刚行完刑,现在昏迷不醒......"
寒室的门在这时悄无声息地开了。蓝曦臣素白的衣角掠过门槛,
那张总是含笑的脸上血色尽失。他右手扶着门框,左手垂在身侧,宽袖遮掩下仍能看到戒鞭留下的暗红痕迹。
"魏公子。"
这声呼唤轻得像片雪花,蓝曦臣嘴角甚至挂着惯常的温和弧度,
"景仪不懂事,惊扰你了。"
魏无羡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时硬生生刹住。
蓝曦臣雪白的中衣领口隐约透出交错的血痕,整个人如同冰雕玉琢的脆弱器皿,稍碰即碎。
"泽芜君你......"
他声音发颤,突然转身揪住蓝景仪的衣领,
"蓝先生人呢?"
"叔父在藏书阁。"
蓝曦臣轻轻摇头,
"此事是我自愿。"
他说着忽然身形一晃,魏无羡急忙伸手去扶,触手却是满掌潮湿——蓝曦臣后背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浸透,。
蓝景仪突然扑上来接住摇摇欲坠的宗主,少年单薄的肩膀不住发抖:
"泽芜君明明可以不用......"
话未说完就被蓝曦臣一个眼神止住。
"我去找医师。"
魏无羡转身要走,衣袖却被轻轻拉住。蓝曦臣指尖冰凉,声音却出奇平静:
"不必。已经上过药了。"
他望向远处层叠的山峦,月光将他的轮廓描摹得近乎透明,
"魏公子,可否陪我走走?"
夜风卷着松涛声掠过回廊,蓝曦臣的脚步虚浮得像踩在云端。行至冷泉附近时,他突然轻声问:
"魏公子可知道,为何是三十三道戒鞭吗?"
不等回答便自问自答:
"魏公子的名字刚好是三十三笔画,这样算不算把魏公子放在心里了?"
魏无羡心头剧震。蓝曦臣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猩红,
"魏公子,不要总是看忘机,能不能也看看我?"
魏无羡喉头发紧,伸手接住对方摇摇欲坠的身形。蓝曦臣的重量轻得惊人,仿佛随时会消散。
"泽芜君......"
"嘘——"
蓝曦臣将染血的手指抵在他唇上,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
"让我靠一会儿就好。"
远处传来更漏声,惊起寒鸦数点。魏无羡感觉到肩头渐渐湿润,不知是血还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