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魏无羡放下手里的毛笔，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窗外竹影婆娑，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这才发现案几上的墨汁都快干了。
"总算处理完了。"
魏无羡长舒一口气，随手将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他低头看着自己沾了墨迹的袖口，
不由皱了皱鼻子——好在他今日穿的是黑衣衣服，不然得多明显啊。
"辛苦魏公子了。"
蓝曦臣放下手中书卷。他抬眸时，眼底含着温润的笑意：
"这些事务就算我自己来处理，至少也需要一上午的时间。"
魏无羡撇了撇嘴，随手拿起案几上的青瓷茶盏抿了一口。茶已微凉，却仍带着兰花的清香。
"泽芜君，你这是捧杀啊。"
他故意把茶盏往案几上重重一放，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不过是帮忙处理些简单的文书，哪能跟你相提并论？"
蓝曦臣刚要开口，魏无羡就抢先一步打断了他：
"你先别急着夸我。"
他指尖轻点桌上那摞处理完的合本，朱砂批注在素白纸页上格外醒目，
"还是先看看我处理的情况吧。万一有什么错漏..."
他突然压低声音，露出狡黠的笑容，
"最后负责的可是你自己。"
蓝曦臣莞尔一笑，正要起身走过来，魏无羡却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来：
"你别动！"
他动作敏捷地将所有合本拢在怀里，有几册险些滑落，被他手忙脚乱地接住，
"我来拿给你。"
看着魏无羡这副急切的模样，蓝曦臣只得重新躺下。阳光透过纱帐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魏无羡三步并作两步，将厚厚一摞合本小心翼翼地放在蓝曦臣面前的矮几上，
又细心地调整了烛台的位置，生怕光线不足影响阅读。
"请泽芜君过目。"
魏无羡故作正经地拱手，宽大的袖口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可还没等蓝曦臣伸手，他又忍不住催促道：
"快看看，我可是严格按照蓝氏家规处理的。"
说着还模仿蓝启仁捋胡须的样子，惹得蓝曦臣轻笑出声。
蓝曦臣点点头，修长的手指翻开最上面的一本合本。他阅读时神情专注，
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魏无羡在一旁坐立不安，先是假装整理书架，
又装作对窗外的云彩很感兴趣，最后实在按捺不住，悄悄挪到蓝曦臣身后偷看。
"魏公子，"
蓝曦臣头也不抬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你这样盯着看，我会分心的。"
魏无羡这才讪讪地退开，转而趴在窗台上数院子里的竹子。他故意数得很大声：
"一、二、三..."
数到第十七根时，突然发现竹叶上停着一只蓝翅蝴蝶，立刻又忘了计数。
当最后一本合本被合上时，魏无羡几乎是跳了起来：
"怎么样？"
他一个箭步冲到蓝曦臣面前，衣摆带起的风差点掀翻烛台，
"我处理的可有什么错处？"
蓝曦臣放下笔，伸手轻轻刮了刮魏无羡的鼻子。这个亲昵的动作让魏无羡愣了一下
——除了师姐，还没人对他做过这样的动作。
"魏公子和我想法一致，处理得当，没有需要更改的地方。"
魏无羡狐疑地眯起眼睛：
"真的假的？"
他一把抓过最近的一本合本，指尖因为急切有些发抖，
"你可别为了哄我开心就说假话。"
翻开内页。确实没有任何修改的痕迹。
"如何？"
蓝曦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忙活，顺手将滑落的薄毯重新盖在膝上，
"我可有说假话？"
魏无羡放下最后一本合本，脸上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双手叉腰，仰头看着房梁：
"看来我这段时间在云深不知处没白待啊！"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凑近蓝曦臣，眨着眼睛问道：
"那泽芜君是不是该给我些奖励？"
蓝曦臣失笑，苍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
"魏公子想要什么奖励？"
"这个嘛..."
魏无羡摸着下巴作思考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忽然转身指向窗外：
"不如...今日午膳给我一瓶天子笑如何？"
说完又赶紧补充：
"就一瓶！我保证不贪杯！"
蓝曦臣又刮了刮魏无羡鼻子说道：
"那就如魏公子所愿。"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不过要等处理完下午的文书之后。"
魏无羡立刻垮下脸来，正要抗议，却见蓝曦臣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
"这是前日新得的桂花酿，不如先尝尝？"
魏无羡眼睛一亮，接过玉瓶时指尖不经意擦过蓝曦臣的手背。
他装作没注意到对方瞬间泛红的耳尖，拔开瓶塞深深嗅了一口：
"好香！"
仰头饮下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泽芜君果然最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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