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魏无羡果然没能如约前往寒室探望蓝曦臣。昨夜折腾得太晚,
此刻他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被褥里,连手指都懒得动弹。蓝忘机起身时,
他迷迷糊糊地拽了拽对方的衣袖,含混不清地嘟囔了几句,又沉沉睡去。
寒室内,蓝曦臣正独自摆弄着茶具。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望去,见只有蓝忘机一人,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忘机来了。"
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温声道,
"坐下用早膳吧。"
兄弟二人安静地用着早膳。蓝曦臣时不时为弟弟添些小菜,蓝忘机则始终垂着眼帘,
动作优雅而克制。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细碎的光斑。
用过膳后,他们照例讨论了些家族事务。待正事谈完,室内忽然陷入微妙的沉默。蓝忘机抬眸凝视着兄长,目光沉静如水。
"忘机,有话不妨直说。"
蓝曦臣放下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蓝忘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冽的茶香在唇齿间蔓延。他放下茶盏时,瓷器与木桌相触,发出极轻的脆响。
"兄长,你吓到魏婴了。"
蓝曦臣的手指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望着杯中漂浮的茶叶,没有接话。
"魏婴会妥协,是因为我。"
蓝忘机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分明。他站起身,郑重地向兄长行了一礼,
"兄长,忘机回静室了。"
就在蓝忘机转身欲走时,蓝曦臣突然开口:
"忘机。"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阿羡是我生平所见最好的人。他温柔,善良,待人始终如一。"
蓝忘机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为了留住这么好的他,我承认我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蓝曦臣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但我对他的真心,毋庸置疑。"
窗外传来竹叶沙沙的声响,几只山雀在枝头跳跃。蓝忘机缓缓转身,目光如霜:
"别再吓他。"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直直刺入蓝曦臣的心口。他苦笑着摇头:
“让他难过,我追悔莫及。"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囊,
"这是给阿羡准备的安神香,他昨夜...想必睡得不安稳。"
蓝忘机接过锦囊,指尖触到兄长微凉的掌心。他忽然想起小时候,
每当自己生病,兄长也是这样,悄悄在他枕边放上特制的药囊。
"忘机,"
蓝曦臣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
"你说...阿羡会原谅我吗?"
蓝忘机沉默片刻,将锦囊收入袖中:
"魏婴从不记仇。"
他顿了顿,
"但他会害怕。"
这句话让蓝曦臣的脸色瞬间苍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离开寒室时,蓝忘机在廊下驻足良久。晨露沾湿了他的衣摆,
远处传来弟子们晨读的声音。他想起魏无羡熟睡时微蹙的眉头,想起兄长眼中深藏的痛楚,心中五味杂陈。
回到静室,魏无羡还在睡。蓝忘机轻轻将锦囊放在枕边,安神的幽香渐渐弥漫开来。
睡梦中的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渐渐舒展,无意识地往他这边蹭了蹭。
蓝忘机坐在床边,指尖拂过魏无羡散落的发丝。阳光透过纱帐,
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兄长那份近乎偏执的守护欲——有些美好,确实让人甘愿放下所有原则。
但有些界限,终究不能逾越。蓝忘机俯身,在魏无羡额间落下一个轻吻。这个动作既像宣誓主权,又像某种无言的承诺。
寒室内,蓝曦臣独自站在窗前。好想见阿羡啊,好想离他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一只孤雁掠过天际,发出凄清的鸣叫。想起弟弟临别时冰冷的警告,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