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的月光石灯泛着冷白的光，将女孩苍白的脸照得格外清晰。苏晴戴着无菌手套，用镊子夹起女孩裙摆上的黑色颗粒，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样？”林羽站在一旁，看着女孩手腕上淡紫色的血管，那些血管像被墨汁浸染过，正缓缓朝着心脏的方向蔓延。
苏晴调整着显微镜的焦距，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是基因裂变毒素。”她抬起头，眼底满是惊悸，“这种毒素会破坏生物的基因链，让细胞在分裂时发生恶性变异，顾衍的实验室里只成功合成过三毫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艾泽的指尖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女孩提到‘姐姐’和‘基因泄漏’，会不会和沈瑶有关？”
“有可能。”周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破译的加密文件，“我黑进了国际海洋保护组织的数据库，发现沈瑶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叫沈玥，是组织基因实验室的研究员。”他指着文件上的照片，“就是她。”
照片上的沈玥穿着白大褂，笑容腼腆，眼角的痣和沈瑶如出一辙。文件显示，她负责的“基因稳定项目”上周发生过泄漏事故，随后便离奇失踪。
“这么说，她是从实验室逃出来的？”林羽看向病床上的女孩，“毒素是泄漏时沾染的？”
苏晴摇头：“基因裂变毒素需要特殊载体才能保存，不可能通过空气传播。她身上的毒素，更像是被人强行注入的。”她用针管抽取了一点女孩的血液，滴在检测试纸上，试纸瞬间变成了深紫色，“毒性已经扩散到血液里，最多还有十二个时辰。”
林羽的心脏沉了沉。十二个时辰，意味着他们必须在天亮前找到解药。
“解毒的关键，可能在她提到的‘基因泄漏’上。”艾泽忽然开口，“如果泄漏的是能中和毒素的物质呢？”
苏晴眼睛一亮：“对！基因裂变毒素的克星是它的稳定酶，实验室泄漏事故很可能就是稳定酶储存罐破裂导致的！”她立刻打开电脑，开始查询实验室的结构图，“沈玥的实验室在组织总部地下三层，稳定酶储存罐的位置在这里……”
屏幕上的三维图显示，稳定酶储存罐旁边就是通风管道。林羽忽然想起沈玥手腕上的擦伤，像是被管道边缘刮过：“她可能在逃跑时，接触过泄漏的稳定酶。”
“但她身上的毒素并没有被中和。”周屿疑惑道。
“或许剂量不够。”艾泽的目光落在沈玥的衣领里，那里露出半片银色的金属片，“那是什么？”
苏晴小心地翻开沈玥的衣领，金属片上刻着一串编号和一个微型芯片。“是实验室的身份牌，里面可能有储存数据。”她将芯片插入读卡器，屏幕上立刻跳出一段加密视频。
视频里，沈瑶正站在实验室中央，手里拿着一支装满绿色液体的针管，语气冰冷：“既然你不肯说出稳定酶的备份位置，就别怪我用你做实验。”镜头晃动了一下，能看到沈玥被绑在实验台上，挣扎着喊道：“姐姐！你不能这么做！基因裂变会毁掉一切的！”
画面突然中断，只剩下一片雪花。
“看来是沈瑶为了逼她交出稳定酶，故意给她注射了毒素。”林羽的指尖攥得发白，“稳定酶的备份，一定是能威胁到沈瑶的东西。”
艾泽看向周屿：“能定位沈瑶现在的位置吗？”
“她在组织总部的地下掩体里，那里有屏蔽信号的装置。”周屿调出地图，“但我知道有条密道能进去，是我父亲当年留下的。”他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一个红点，“这里是通风系统的总控室，能将稳定酶的信息传输到她的终端上。”
“你的意思是……”林羽忽然明白了。
“用稳定酶的位置，换沈玥的解药。”艾泽的语气斩钉截铁，“沈瑶最在乎的是她的基因计划，只要我们说能毁掉稳定酶，她一定会妥协。”
凌晨时分，周屿通过密道潜入组织总部，将加密信息发送到了沈瑶的终端。艾泽和林羽守在医疗室，看着监测仪上沈玥越来越微弱的心跳，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她醒了！”苏晴忽然喊道。
沈玥艰难地睁开眼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林羽立刻俯下身，听到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稳定酶……在……海沟……裂缝……”
话音未落，她又晕了过去。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心跳曲线变成了一条直线。
“不！”苏晴立刻进行急救，按压、除颤，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就在这时，艾泽的通讯器响了，是沈瑶的声音，带着得意的笑：“少族长，听说我的好妹妹快不行了？想救她，就带着林羽来海沟裂缝，用他的共鸣鳞换稳定酶。”
艾泽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最好保证她还活着。”
“当然，”沈瑶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毕竟，她是我唯一的‘实验品’了。”
通讯被挂断，医疗室里一片死寂。苏晴放下除颤仪，摇了摇头，眼底带着疲惫：“对不起，我尽力了。”
林羽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沈玥，忽然想起她视频里挣扎的模样。这个女孩和他一样，都被卷入了基因实验的漩涡，却没能像他一样幸运。
“我们去海沟裂缝。”林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就算她不在了，也要拿回稳定酶，不能让沈瑶的计划得逞。”
艾泽握住他的手，指尖带着安抚的温度：“我陪你。”
出发前，林羽将母亲的共鸣鳞放进贴身的口袋，又戴上了导师留下的银手镯。月光石耳坠在晨光中闪烁，像两滴凝固的泪。
海沟裂缝位于琉璃海沟最深处，那里的水压足以压碎钢铁。艾泽化出鱼尾，将林羽护在怀里，蓝紫色的鳞片在黑暗中泛着微光。镇海螺在前方引路，符文的光芒形成一道屏障，隔绝了刺骨的寒意。
裂缝深处，沈瑶正站在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上，身边放着一个银色的保温箱。看到他们，她打开保温箱，里面是一管淡蓝色的液体——稳定酶。
“共鸣鳞呢？”沈瑶的目光像鹰隼般锐利。
林羽掏出共鸣鳞，金色的鳞片在黑暗中格外耀眼：“先把稳定酶给我。”
“你觉得我会信你？”沈瑶冷笑一声，将保温箱扔到礁石边缘，“你把鳞片扔过来，我就告诉你稳定酶的使用方法。”
艾泽的尾鳍在水中轻轻摆动，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林羽却摇了摇头，将共鸣鳞朝着沈瑶扔了过去。
“林羽！”艾泽惊呼。
沈瑶接住共鸣鳞，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她举起鳞片，对着裂缝顶端的微光查看，忽然发现不对劲：“这是假的！”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艾泽的尾鳍猛地拍击水面，一道水箭朝着她射去。沈瑶躲避不及，被水箭击中手腕，保温箱掉落在地，稳定酶摔碎在礁石上，迅速与海水融合。
“不！”沈瑶目眦欲裂，朝着林羽扑了过来，“我要杀了你！”
艾泽将林羽护在身后，赤金色的竖瞳在眼底闪现。他的尾鳍狠狠抽向沈瑶，将她甩到礁石上。黑色的礁石突然裂开，无数藤蔓般的触须从裂缝中涌出，缠住了沈瑶的身体——是被基因裂变毒素污染的深海植物，它们在稳定酶的刺激下变得异常活跃。
“救命……”沈瑶的惨叫声被触须吞没，很快就没了声息。
触须在吞噬沈瑶后，开始朝着艾泽和林羽蔓延。林羽忽然想起沈玥的话，从怀里掏出真正的共鸣鳞，将它按在礁石上。
金色的光芒爆发开来，触须在光芒中迅速枯萎，化作黑色的粉末。稳定酶与海水融合的淡蓝色，在金光中渐渐变成透明，像从未存在过。
艾泽将林羽紧紧抱在怀里，尾鳍因为脱力微微颤抖。林羽靠在他的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忽然低声说：“沈玥提到的‘基因泄漏’，可能不只是稳定酶。”
他指着礁石上残留的黑色粉末，那些粉末在金光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这是基因裂变的残留物，它们和稳定酶结合后，产生了新的能量。”
艾泽的指尖拂过那些粉末，若有所思：“你是说……”
“沈瑶想利用这种能量，制造出比顾衍更可怕的怪物。”林羽的声音带着寒意，“幸好我们及时阻止了她。”
裂缝上方传来微弱的光，是薇拉带着卫兵来了。他们清理了礁石上的残留物，将沈瑶的尸体带走——按照人鱼族的规矩，即使是敌人，也要让她回归大海。
返回珊瑚城的路上，林羽靠在艾泽怀里，看着手中的共鸣鳞。金色的鳞片上，似乎还残留着沈玥最后的气息。
“我们回去吧。”林羽轻声说。
“嗯。”艾泽吻了吻他的发顶，尾鳍朝着珊瑚城的方向游去。
晨光透过海水，照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裂缝深处恢复了寂静，只有那片融合了稳定酶的海水，还在缓缓流动，像一滴无声的泪。
林羽忽然抬头，看向艾泽：“你说，沈玥在最后一刻，是不是知道我们会来？”
艾泽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或许吧。”
远处的珊瑚城已经能看到轮廓，月光石广场上的婚礼装饰还没拆除，海萤的光芒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他们的家，会一直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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