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运晨的目光死死钉在电脑屏幕上那行刺目的邮件主题上:「急!关于LSE时桉同学…」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跳动,一种不祥的预感。师兄远在华尔街,事务繁忙,如果不是极其重要且紧急的事情,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联系他
他立刻点开邮件,甚至来不及坐下。邮件内容简洁却锋利:
「运晨,事出突然,长话短说。我在LSE的导师(也是你们《跨境并购》那门课的客座教授之一)今天私下跟我提及,他收到一份匿名检举材料,指称时桉同学在近期一份重要的并购模拟案例分析报告中,‘可能’存在不当引用和观点剽窃行为,指向她报告中关于‘独立担保人机制在欧陆法系适用困境’的核心论点部分。材料列举了几处与某位德国学者未发表论文草稿的高度相似点。导师目前尚未正式启动调查程序,但按LSE的学术规范,此事性质严重,一旦坐实,后果不堪设想。他知你与时桉的关系,也欣赏时桉的才华,故先私下通气,望能尽快澄清。时桉情绪如何?务必让她冷静应对,尽快准备完整证据链自证!我这边也会尽力斡旋,保持联系!」
剽窃?匿名检举?何运晨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指尖冰凉。屏幕上的文字扭曲、放大,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眼底
他的桉桉?那个在心动小屋厨房里会因为背错法条而跟自己认真争辩到脸红、那个在图书馆熬通宵也要把每一个脚注核对清楚的时桉?那个骨子里刻着对法律近乎虔诚的敬畏与严谨的时桉?剽窃?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荒谬绝伦!
他太了解时桉了,这绝无可能!这一定是污蔑!是构陷!
但愤怒之后,是更深沉、更冰冷的恐惧。LSE的学术声誉管理极其严苛,对学术不端行为零容忍。即使最终能证明清白,调查过程本身带来的压力、同行的侧目、甚至可能影响学业进度和未来推荐信……每一项都足以将一个全心投入学业的学生压垮。而他的桉桉,此刻正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承受着巨大的课业压力,还要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恶意中伤?
他几乎能想象她得知消息时的震惊、委屈和无助。她会不会崩溃?会不会一个人躲在图书馆的角落偷偷哭?
何运晨猛地抓起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立刻拨打时桉的视频通话。他必须立刻听到她的声音,确认她的状态,告诉她不要怕,他在这里!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无人接听
他挂断,再拨。依旧无人接听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笼罩了他。伦敦现在是什么时间?他飞快地心算——邮件是师兄刚发的,北京时间凌晨一点多,伦敦应该是下午五点多。这个时间,她通常刚下课,或者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怎么会不接电话?
